伊曼纽尔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他的“家人”也一直没有找到他。
他就这样留在了史蒂夫的家里,以一个不知到底是什么的身份,很长时间。
他们亲密过了头。
可事到如今连巴基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因为伊曼纽尔同样已经变成了他重要的人。
圣诞节时,伊曼纽尔有些紧张地递给巴基一个包装好的袋子——
“圣诞节快乐。”
他的耳廓微红,眼神有些躲闪。巴基始终对伊曼纽尔的来历存疑,而敏感的伊曼纽尔感觉得到,所以他对巴基总是不向对史蒂夫那样自然。
巴基打开了袋子,拿出一条宽大的围巾,那柔软的触感,就像伊曼纽尔有些蓬松的头发。
“谢谢。”他的表情柔和,从身后拿出送给伊曼纽尔的礼物,“圣诞快乐。”
这一刻,他想,无论伊曼纽尔是谁,来自哪里,这种纯然的目光,难道还能作假吗?
伊曼纽尔的眼睛微微睁大,随机他拉起嘴角,轻松和喜悦从他脸上漫延开来。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稚子那般的懵懂,却还是清澈得不可思议。
史蒂夫站在他们身后,同样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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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曼纽尔的智力呈几何式增长,他只用了一年,就从一个婴儿成长为一位有礼貌的、聪明的成年人。
史蒂夫恍然有种儿子长大的感觉
巴基觉得,也许史蒂夫给他灌输的思想太过于美好,当他用那清澈的眸子望着这个世界,他是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看到的每一个人,即使他明白,世界回馈给他的也许还有伤害。
即使是史蒂夫,面对着这样的眼睛,有时也会感到羞愧。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头顶,可圣诞节还是要过。巴基换下了军装,围上伊曼纽尔送的围巾,史蒂夫更是差点把伊曼纽尔裹成个球。路边走过的都是参军度假的小伙子,他们步履匆匆,脸上却都是笑意。
圣诞节的歌声响在空气中,白色的雪花落下,轻轻盈盈。他们走过路灯,温暖的黄光照亮了飞舞的雪,在深邃的黑夜的背景下,天使一般的青年仰起头,凝视着那些从天空跌落的白色雪片。他的睫毛,在风里轻轻颤抖,是乌鸦黑色的翎羽,抖落了毛茸茸的雪。雪花在亲吻他的睫毛,他的脸颊,他的嘴唇,即使转瞬间融化。
巴基理所当然地看的入迷了。
然后伊曼纽尔转过头,看他,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睛,把他心中的语言都摊开在眼前。
那个冬天,明明很冷,在记忆里的的确确是温暖熨帖的,连雪花都染上暖黄的颜色。
后来这场雪,这盏路灯,这个人,成为了一个孤立的记忆的碎片,模糊不清,却执着地黏在梦里。在西伯利亚的雪地,凛冽得能割破人脸的寒风中,疲惫的冬兵在雪窝里短暂地入眠了,表情空茫而冷漠,这时候,他就一遍一遍地梦见这个场景。
他梦呓,醒来却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就再次忘掉了。
但这个时候,他们只是踏着雪走过去,走进一家老旧的照相馆,门上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咔嚓”,三个人的影像被凝固了,黑白的相片里,每个人都幸福地微笑,并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
这张照片,日后的美国队长把他随身带着,总是一下又一下地摩挲。
这张合影,也是那时候的伊曼纽尔,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即使保存的再小心,照片还是渐渐发黄,但记忆却愈加清晰,仿佛被逐渐切割的钻石一般熠熠生辉。
他轻轻亲吻照片里,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的脸,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