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扯了扯嘴角,又拿过来另一包菜籽,递给王良明,同时说:“胡萝卜,也种上。”
“你总是忘不了这个。”王良明边对他讲着,边打开了那个包。
“好东西嘛,当然不能忘喽。”武藤继续着手里的活儿。与先前不同的是,他不再在土上面划出一条条缝隙,而是挖了一个又一个小坑,让王良明把萝卜籽放到底下铺好后,再填上。
井然有序的步骤,娴熟的指挥,使王良明着实怀疑飞行员那句‘只做过一两次农活’是否真实。因为,在他看来,眼前这位‘神’,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瞎胡闹,而俨然一副老手的姿态,沉稳自如。
正午的骄阳当头晒着,让人很热。以至于王良明一弯下腰,前额上沁出的几滴汗珠便会滴落在土上,被肥沃的土壤给吸了去。
此情此景,让他感慨万千。从前,只在书本里读到过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现在终于亲身经历了一回。
武藤瞅了眼他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实在不能忍,一把拉他站起来。男人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三下五除二解了王良明衬衫的扣子,将衣服从他身上给扒掉了。
“早就跟你讲了嘛,劳动的时候,过不了多久就得热。脱了多好。”飞行员提了过来他的衬衫,又顺手拿着擦了两把自己脖子上和身上的汗水,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这一搞,王良明只剩下了条背心。他满脸惊诧,忿忿地讪问道:“你这我刚换的衣服就被你”
“哎呀,就是洗一下嘛。你要是怕麻烦,就我帮你洗好啦。”武藤依旧显得很无所谓。
王良明鄙夷地瞅着男人,心想,同样的话,他都说过不下多少次了。哪次到最后,都是所有脏衣服积攒在一块儿,堆在盆中。再由自己抱着大盆,到院子里的水井旁边洗干净,累得气喘吁吁。
不经意间,他瞥见了武藤脖子上挂着的那条‘汗巾’。一开始,他倒没特别在意。可没多久,王良明就意识到,已经被拧巴成一长条的‘汗巾’,这会儿乍一瞧上去,那颜色,还有两端隐约像是被剪刀剪掉过的残留线头,越看,怎么越有点像
自己睡觉时候曾穿的那汗衫?
找来找去找不着,原来是被他剪了拿来干这个了?
王良明觉得十分奇怪,又瞄了两眼那条汗巾。但是,那破布条儿似乎很脏,跟自己衣服的颜色又极其不像,让他心里也没那么有底儿,肯定就是自己的衣服。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这条毛巾,从哪里找的啊?”
“哦,这个啊,”
王良明隐约感觉,日本兵回答自己的时候,似乎楞了一下,接着又?了?脖子上布条,很淡然地讲道:“我从厨房里面找到的。你们塞在灶台最里面,一直都没人用。”
看来,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啊?
不过,怎么就会那么眼熟呢?
王良明依旧很疑惑,目不转睛地看着飞行员脖子上的那条‘汗巾’,随着他铲地的动作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呼,干了这么久了,休息一下。”过了一会儿后,武藤把铁锹扔到了一边,自己也找了个凉快地儿席地坐了。他招呼道:“良明,把水壶拿给我。”
“你还真是喜欢喝茶呢。”望着日本兵仰起脖子,贪婪地喝壶里面茶水,以至于因为灌得太猛而顺着嘴角流下了些许,王良明对他说。
“嗯,”武藤咕嘟咕嘟咽了几大口后,才把水壶放下,拧紧盖帽。他畅快地喘了口气,说:“好东西,难道不应该喜欢吗?”
“可是家里头茶叶也不多了呢。这个,你想种也种不了。咱这地方是中原,茶叶只能生长在东南和台湾。这点儿常识我是知道的。”王良明叹息了声,坐到了飞行员的身边。
“那有什么嘛?找机会买,或者看看,从谁那里再弄些来。”武藤保持着一脸轻松与淡然。他也不嫌地脏,赤膊着身子就躺下了。
“哎,希望你能成功吧。”王良明嘴上说着,心里头也不知道是该信他,还是不该信他。日本兵抬起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就要往地上拽,惹得王良明只能稍稍挪开了一点。
男人又招呼道:“良明,把那本书给我拿来吧,研究一下。”
“你是说,那人给你的那本什么《耕作家传祖训》?”
“对。拿来,看看。”
“你确定能看懂?吗?”王良明难以置信地问着他。
“没研究,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武藤眨了眨眼睛,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王良明拗不过他,无奈地从车上把那本‘古书’取了来,递给了男人。
“嗯,也不是很厚,”飞行员接来后,用手指摩挲了会儿那书翻卷的边缘,笑着讲道:“应该不会很难啊。”
“反正,我觉得我是看不懂。”王良明直接丢给了他一个否定意见。
他本想再讲两句,想劝武藤变得实际一些,但被武藤用手势制止了。飞行员随手翻开了一页,将书举到脸前,望着上面的毛笔字,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