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江停</h1>
陈彻死了。
这个消息通过各大媒体漂洋过海来到法瑟的眼前,在她结束新戏拍摄的当晚。
通过国外巨型建筑的LED屏幕,外语洋洋洒洒一通,他的照片贴在最上方。
死亡来的毫无预兆。
陈彻死后第三天。
乐队解散的发布会结束后十小时。
法瑟咬着烟坐在天台边,右手上捏着零星几张照片,手机在手边不断振动,底下逐渐有人汇聚,仰头看她。
十一月的风真冷。
陈彻是她的男朋友,她的初恋。
真要算,他们认识了起码六年。
在他出事的前一天,他们还打了视频通话,讨论婚戒。
法瑟哭不出来。
问她有多爱陈彻。
她想不到,也说不出。
陈彻从来不会把事埋在心里面,因此他们总是吵架。难过的时候难过的要死,快乐的时候又快乐的要死。
法瑟以为她很了解他。
远处的建筑上循环播放关于他死因的新闻报道。
海洛因,追尾,车祸。
法瑟低头看,只看得见照片和戒指盒。
黑丝绒上干净的令人难以置信。
他死前把戒指盒紧紧扣在怀里。
风再吹,突然好大,也没有多刺骨,她的眼尾突然落下一颗泪来。
烟头彻底熄灭了。
全国当红乐队KENT在贝斯手陈彻死后宣布解散。
主唱,吉他手,键盘手,鼓手皆退出乐坛。
其中乐队主唱法瑟,陈彻女友态度坚决,永久息影。
办完解约手续,银行卡里的钱划完一大半,法瑟删掉所有演艺圈朋友的联系方式,一个人收拾了行李,坐上回家的火车。
她和陈彻都在南方的一座二线城市长大,相识,相恋。
在她下车的第一刻,这座位于地图上中下地区的城市迎面给她劈头盖脸的一道闪电。
没有预兆。
头顶的天空一刹那的惨白,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紧接着平地一声闷雷,雨势肉眼可见的磅礴浩大,电闪雷鸣滚滚而来。
周围的人手忙脚乱遮掩行李,法瑟撑上伞,独自穿过人群走了。
她没有回家。
只是打了电话报平安。
她想不出自己要如何面对钟梵。
如何捱过漫漫长夜。
陈彻是个孤儿。
公寓买在校区,两室一厅,配衣帽间,厨浴。
D栋15层。
法瑟乘电梯上楼,有人认出她来,想要找她合影,她发觉主动上前,合完照再上楼,把行李箱搬进去,关上门,坐在地上,背靠门,没开灯,上了微博。
搜索法瑟 KENT。
实时第一条是刚刚的合照。
底下有即时回复。
“陈彻死了她怎么还有脸和别人合影?她到底有没有心。”
法瑟笑了笑,她的肚子开始饿。
她撑起身走进厨房,保洁阿姨不久前来过,台上摆着当季的蔬果肉类。
乐队解散的消息传到鹤城公安局,参与抓捕的几位缉毒队的民警捱过风头一概升职,省会公安厅派下来勘察的刑侦总队江停被安排回省。
鹤城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暖气徐徐,局长江涛捏了捏手,他觑了一眼立在桌前修长清隽的人影,斟酌了一下用词正打算开口。
警帽下垂着眼皮的人掀了掀唇,“报告我一个月前就已经写好了。”
江涛松了口气,这才说,“几点的飞机?要不要叔叔送你去机场?”
江停的目光掠过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陈彻车祸现场图片,江涛注意到,紧接着说,“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叔叔就知道你聪明能干,要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江停敛下眸,言简意赅,“下午一点。”
“俞敏会来机场接你吧?”江涛说,“明天周末,刚好案子办完,要不你改签个航班,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我也很久没见俞敏了,你这孩子也不记得带她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