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少年轻声唤着,声音似要消散在空气中。
“权势,真的如此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无视亲人生死,背信弃义?”
回答少年的是哒哒的马蹄声与咕噜噜的车轴声。
老皇帝最终还是收到了太孙送上的兔子灯,坐在垫的厚厚的软榻上,老皇帝摸着膝上的兔子灯,唇角泛起细纹。
“你额头怎么肿了?”
老皇帝眼尖的发现了孙儿放下的前发下,遮住的伤口,皇太孙摸摸额头,扯着谎。
“跑太快不小心撞了。”
没有戳破爱孙的谎话,老皇帝只叮嘱了以后小心,一老一少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谁都清楚,这份陪伴持续不了多久。
入冬第一场雪时,熬了那么久的老皇帝终于驾崩。
诸王之间的暗斗也升级到了明面上来,更有人直接宣扬扶持尚未及冠的太孙上位。
就在一干人等争斗不休时,骊重绯扶持烈王登上宝座,与此同时老皇帝留下的遗诏也得以公开。
烈王乃太孙之父,皇命已昭,可登大典,而烈王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个碍眼的儿子派出给他的皇祖父守陵,为时七年。
太孙没有一句反驳,匆匆准备就跟着皇祖父的棺柩去了皇陵。至此之后,整个朝堂政权正式更替交叠,骊重绯丞相之位不变,却比以往更受荣宠。
堂下朝臣却无人不知,让皇太孙去苦寒之地守孝便是这位出的歹毒主义,有担心,也有摩拳擦掌想着巴结新皇的。
守孝第三年,太孙束发之龄,黄粲严、彦修、李重恩等先皇遗臣联名上本奏请太孙回朝,以备选元妃及入学之事。
烈帝再三驳斥,却在新年后迫于中枢压力不得不同意。
初春时,一辆双辕华盖的大马车,在前后簇拥的百人仪仗下进入凤城。马车上的少年公子一身月白绫缎的礼服,礼服上绣着鲜艳的红色鸾鸟纹。
少年长发披散着,只额上带着个镶着红宝石的抹额银冠,看上去华贵非常。
透过层层纱幔,靠的近些的人能看到贵公子的相貌。端坐在车上的贵公子,安静平和,衬着那副雌雄莫辨的好相貌宛若天君下凡。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这是哪家的贵公子,而此时仪仗也来到了王宫处。
文武百官已等候多时,黄粲严等领头的大人看着时别多年的大皇子不禁举起袖子擦了眼眶下的湿润。
这也是骊重绯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位皇太孙。
面容如山上冰雪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看过来时骊重绯呼吸狠狠一滞。
仅一眼,便让他的双腿开始战栗,心跳不受控制的跃动。那位大皇子只淡淡扫过他,又看向带头的黄大人等人。
“大殿下!”
“太傅免礼,孤始终是太傅的学生。”
调子平缓清朗,没甚感情,大人们看着面前吃尽苦头的少年皇孙,再度红了眼眶。
是他们没护住皇太孙。
没有过多的话语,太孙在大臣们的目送下下车步行入王宫。
时隔三年,昔日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气度卓凡的大皇子,坐在高位上的烈帝却是不屑的冷哼了声。
“父皇安康,父皇若无教诲,臣儿便先去看望母后与长姐了。”
“你既归,孝义不可忘。你祖父生平最是疼你···”
大皇子站在那,清亮平静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父亲,那双宛若镜子的双眼,令烈帝愈发恼火,仿佛自己的一切伎俩都被这小子看透了,烈帝恼火声音愈发冷下来。
“那就每日抄写十卷经书,为你祖父祈福吧。”
勾起唇角,大皇子微微鞠躬,随即便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
烈帝气的一掌击在扶手上。
“这孽畜!可有把孤王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若是不满,到时候可以让大皇子回去罚抄,您现在才是天子,要教导教导个把皇子,旁人也没话好说吧!”
站在烈帝身旁的宠妃凑上去支招,烈帝牵着人的手,将之一把抱到大腿上。
“爱妃说的对,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孤王要他生他便生!”
泼天的血腥气遮也遮不住,那宠妃满脸笑靥,又对着烈帝开始撒娇。
才出金殿,大皇子驻足步伐。冷风吹起那头长发,少年皇子转过身去,深深的看了眼身后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