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不甜)
盒子里密密麻麻的白色桑蚕,啃食着七零八落的桑叶,校园门口攘来熙往,不时有三两学生逗留在这摊前。
“老师好!”
余念听到问好,立马转头亲切地回应。学生们都放学了,她再不好意思停在这儿,卖蚕人抬头与她殷切地笑,余念还是走了。
真是久远的东西,还记得是小时候买过蚕喂了一段时间,她有时觉得蠕动的桑蚕实在是恶心,有时又觉得什么时候看它破茧成蛾,心里会有多满足。
无论心情多复杂,最后也只等到它成蛹,鞋盒也不知放在了哪里,那条小道上的桑树也不见踪影,一切都被默默地忘记。
日落黄昏之时,余念还是转了回来,老人正收拾着要走,剩下的桑叶和蚕都被她带回家了。
盒底铺满破败的叶,桑蚕在上面慢吞吞地蠕动,无时无刻地吃。余念咽了口气,还是有点恶心的。但她还是克制不住地盯着它们,只有两只了,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哪里去找桑叶把它们喂活。
有一只稍大点的,停驻在叶上,仿佛在探头看她。余念蹲着身子,神色淡然。
洗完澡,余念又看了它们一眼,好像也都累了,懒散的一动不动,余念便盖上鞋盒去睡了。
女孩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伸出手指轻点,须臾再收回放在膝盖上,指腹仿佛还残存那柔软的触感,女孩微微低头,意识到自己松松垮垮的吊带,往上扯了扯。
女孩把桑叶挪近,薄唇浅笑,刘海被窗外的风吹得有些乱了,抬起雪白的手臂轻捻,明亮的眸子不自觉地往上盯着,放下手又来一阵风。算了。
她盯着盒子里的小家伙,满心憧憬。
余念渐渐褪去了食欲,盒内寂静而冷清。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少女明媚的说话声,一天一天好似重复,偶尔也能听到摔门的厉声。
好像真的听到了关门声,余念从睡梦中惊醒,不觉身上已出了层冷汗。她转头看了看门,一直都是关上的,不过幻梦罢了。
余念再次闭上了眼。
女孩好久没来看过她了,光亮以往是种奢侈,最后成为不存在的东西。一天一天好似愈渐低迷,无论是外界渐落的声势,还是余念越来越迟钝的动作,她在黑暗中默默结茧,心底还怀着那点期望。
女孩再次打开鞋盒时,角落是一颗白白的蚕茧,她惊讶地欢呼,这小小的惊喜似乎减轻了她与日俱增的压力,少年的愁总是在伸缩的圈子里盘旋,不会散去,却有能变小变大的弹性。
余念缓缓地呼吸,光亮透过来,她心满意足。
鞋盒又不知道被忘在了哪里,好像被妈妈收拾了屋子,原本乱中有序的东西全都被规范,一下子什么也找不到一样。
女孩过了几天才想起那蚕茧,是否已孵化成蛾?算了,反正也找不到了。
余念在茧中便死掉了,莫名其妙,明明也不再需要什么。
她最后也没能挣破蚕茧,化身为蛾。
余念再次醒过来。她坐起身背靠在床头板上,不禁扶手掩住了眼,压抑那股酸涩之感。
余念第二天下班后,在学校门口又见到老人。她把桑蚕还给了老人,孑然一身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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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甜 甚至不百合 由新鲜感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