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藏欢
 01.藏欢
藏欢楼今日出了件大事。
京中最不近女色的玉面修罗贺小世子带着人气势汹汹直杀进藏欢楼。那时候还是白日，妈妈正在教沈襄弹琵琶。
琵琶到了沈襄手底下变成了烫手琵琶，妈妈直叹气，襄襄，你真是个笨姑娘。沈襄撇一下嘴，翻个白眼，说，“沈妈妈，我才不笨。琵琶好难学，我能不能换一样呀？”
“你呀，你就学琵琶吧。古琴你拿了，岂不是更头痛？”
沈襄不情不愿拖长腔地哦，指尖拨弄出几个单音。
她练得手指头上全是茧子。姐妹们都骂她笨，又心疼她，这个最小的襄襄，还没有接客——只要她练会这首《清平调》，她就要挂出“潇湘妃子”的牌子接客，失去那傻气的模样了。姐妹们只道，什么潇湘妃子，这个小姑娘恐怕只能在那时候吓得像潇湘妃子一样哭得眼泪汪汪。定下这花名之时，沈襄老不乐意。
“我的襄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襄，不是这个湘菜的湘！”
“你就知道吃，什么襄王神女的，去练琵琶去！”
沈襄扁扁嘴，气呼呼。
她这几日颇受优待，连花魁如意姐姐都亲自帮她抹药。如意姐姐那白嫩的柔夷散着兰花香，捧着她生了茧子的红红的小手，一边为她上药一边数落：“襄襄，女人的手，可是不能损伤的，要好好保养，瞧瞧你的手，粗得和那厨娘一般。”
沈襄笑嘻嘻，一双桃花眼望着如意。
“如意姐姐，你好香啊。”
艳绝藏欢楼的花魁怜惜地摸摸她的发顶。
“傻襄襄。日后，不可这么傻了。”
襄襄正对着妈妈一边拨弄琵琶一边咿咿呀呀地哼着曲儿，楼下的贺谌带着侍从一脸冷色地踱进来，招待的几个妓子大着胆子迎上来。“公子，您……”
贺谌不耐地挥开她们捏着巾帕的手，环顾一圈。
“叫你们妈妈来，本世子是来找人的。”
几个妓子被这名号吓得一愣，贺谌顶着一张如玉的脸，不近女色却是出了名。
“妈妈在楼上，正教襄襄姑娘唱曲儿呢……”
他哼笑一声，拂袖上了二层。
沈襄嗓子好，唱起曲儿来，是好听极的。唱的时候，一双桃花眸眼波流转，却偏偏一副娇憨的小女儿情态。她是个美人胚子，在青楼的脂粉气里浸久了，活活熏出一副勾人不自知的模样。妈妈看着她唱曲，想着，若这丫头长开了，样貌怕是要比如意清丽几分的。
贺谌就站在那门口，听着那个襄襄姑娘唱啊弹啊，心中又浮起那小姑娘的模样。他嘴角仍带着笑意，只是冷了。
门被踹开。
沈襄吓得一转头，正对上他森冷的目光。这目光一下把她带回血淋淋的过去了。这目光像谁，她不敢想，怕想了要做噩梦，急忙避开目光垂眸。
妈妈愣一愣也是迎上来，“这位公子是……？”
“贺谌。”
“哎呀失敬失敬，冒犯贺世子了，您大驾光临是想听哪位姑娘唱曲？还是……”
贺谌绕过喋喋不休的妈妈，上下打量着襄襄。襄襄不敢多看他那双凌厉的眼睛，警戒地往后一退再退。
“藏欢楼……”他念着这几个字，手却是不客气地钳住她的下巴。“倒是藏了个小东西。”
“许久不见，绾绾，日子可过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