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向来是早出晚归的,周末和假日也不见人影,公寓里似乎仍然只住着我一个人。这倒也不奇怪,恋爱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这样呢?
这天傍晚,当我疲惫地打开公寓门时,竟然意外地见到了李若,她正坐在餐桌旁发呆,双目中晶光闪闪地,噙着将滴未滴的泪水。
“怎幺了?谁欺负你了?”我诧异地问。
“没什幺。”李若低下头,眼睑微阖,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吵架了吗?那的确是没什幺的。”我笑着说,“早点去休息,睡一觉起来,明天早上就什幺事也没有了。”
李若木然地沉默着,没有搭话。我想说个笑话逗她开心,却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放下了外套,想要去浴室里洗一把脸。在我的脚步迈进浴室前的一刹,李若忽然说话了。
“他走了,他跟别的女人去旅行了。”
“是吗?”我心中诧异,但仍然故作轻松地开解她,“只是旅行嘛,也没什幺大不了的,你还跟我住在一起呢,还不是什幺事也没发生。”
“不一样的。”李若失神地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他离开我了,他真的离开我了。”
“你不要这幺快下结论,不如……不如等他回来,当面问清楚,总比你在这儿瞎猜的强。”我说。
“问他吗?还有什幺好问的呢?”李若轻轻地说着,走进卧室里,关上了房门。
她哀伤的眼神让我的心中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无所适从,我想敲响她的房门,跟她聊天,听她倾诉,但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勇气付诸实行。
我从冰箱里胡乱翻出些食物打发了肚子,然后坐在沙发的一角,胡思乱想地沉默着。夜色渐渐地降临了,街头上有人吹起了萨克斯风,忧伤而平静的曲调,让我莫名地怀念起往日。白驹过隙的往日,最令我无法释怀的便是那白驹过隙,它们如露如电地随着曲声散去,凭我侧耳聆听,却再听不见时光的余音,只听见低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一直到天明。
再见到李若,是两天以后的清晨,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打扮得清新靓丽,她跟我说,她要开始新的人生,要活得潇洒,精彩,让离开她的人悔不当初,并且拍了拍我的肩膀,满面诚恳地蹦出一句“加油!你能行的。”
我不禁欣然而笑,还亲自下厨给她做了早餐,她狼吞虎咽以后风急火燎地出了门。到傍晚时,我们前后脚回到公寓,她跟我聊天,说是遇见了一个既英俊又很有男子气的男人,她已然迷上了他,准备制造机会与他有一些发展。
我还给她一句“加油!你能行的。”,她笑得很开心,从此以后,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周末睡了懒觉起来以后还会跟我抱怨一下那个男子气得过分的男子,又冷又硬,像块北极来的石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李若将要毕业的时候,她最近变得黯淡和忧郁起来,常常站在窗户边望着枯燥的布鲁斯街发呆。几次三番以后,我终于是忍不住打扰了她。
“怎幺了?有心事?”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李若没有回答,低头望着手中的咖啡杯,片刻以后才说:“男人为什幺都这幺冷酷,就好像总也捂不化的冰块,难道你们生下来,只是为了伤女人的心?”
我怔了一怔,不知如何作答,其实女人何尝不是一样,残忍地,或是看来温柔地在男人的心上刻下伤痕。人间的情缘是无法彼此怨怪的,一切的不如意大概只是因为情深缘浅,或是错付了痴心。
“我这个男人好像……好像没有得罪你吧,我还是退避三舍吧,要不然可要倒大霉了。”我用玩笑的语气说。
“不关你的事。”李若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是我自己没用,我……我今天又看见他了,我才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他。”
她话中的他是谁是显而易见的,要放下一段感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根本无法放下。感情其实无情,它要走时无法挽留,若要留时,任何将它逐出心外的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
“那你打算怎幺办?”我问。
“我不知道。”李若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望着渐起的群星,呆呆地出了神。
我不想打扰她,她的心中也许正交缠着心酸与甜柔,幸福与痛苦,那是她动人的生命旅程,唯有痛过了,微笑了,才会懂得如何去珍惜和放手。
数周以后的一个晚上,我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李若还没有睡,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个已经空了的咖啡杯。
“你回来了。”李若说。
“是啊,回来了。”我说,“这幺晚还没睡?”
“我在等你。”
“等我?等我……有什幺事吗?”我狐疑地问。
“我把房租给你,顺便跟你说,我……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要走了?”我心中一震,“你要去哪里?”
“我……我打算回中国了,这里已经没有什幺好留恋的。”
“真的……没什幺好留恋的吗?”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