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学日本时发生的故事
东京驹场。
林欣这个暑假的前一半不停地在旅行:去了一个星期的柬埔寨;回南京的大半个月又和从美国回来的春秋去了一次泰山和一次周庄。春秋现在改学了会计专业。林欣很是吃惊,因为春秋在大学的德语教授曾经说她是块学语言的好材料。
“可是学语言的在美国不好找工作啊。”春秋淡淡地说。
“你将来想留在美国发展?”林欣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问。
春秋点点头说:“我觉得美国适合我。人际关系简单,大家各人过好个人的日子就行了,不像国内那幺多是非。”
“那你的父母怎幺办呢?”春秋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春秋很肯定地说:“以后把我爸我妈接过去。”
林欣点点头:春秋总是比自己想得远。
八月底回到东京,天气还是很热。林欣每天下午去驹场对面的公民馆游泳。不大的游泳池用彩色浮链分作两半:一半是三条泳道,一半给家庭主妇做水中行走和韵律操。总有三、四个肤色黝黑、穿着一色杏黄T恤衫的救生员值班。每隔五十分钟,救生员就会吹响哨子,水里所有的人必须上岸休息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两名救生员会仔细地检查泳池有无异样。救生员们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去了几天,林欣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也常常在同一个时间来游泳。这个女人游的是自由泳,速度很快,总是一口气游上几十圈。每次离开泳池,她都会大声说:“お疲れ様でした!(辛苦了)”一面迅速地鞠躬,身体里像是装了弹簧,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
因为这个时间来泳池的多是做水中行走的家庭主妇,所以林欣和女人都很注意对方。两个人先是点头微笑,渐渐地开始说话。林欣发现这个女人的日语也很特别:说到她自己时,她总是说“わたし(我)”如何如何,而地道的日语是常常省略主语的。
后来女人告诉林欣,她叫Akemi,从小随着父母在加拿大上学,一直念到大学,才回日本通过相亲(お见合い)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听到“お见合い”,林欣心里紧抽了一下。
九月,驹场很多人还都没有回来,安妮也在美国,林欣寂寞得很。认识了Akemi后,她每天都期待着去游泳的这一段时光。
不过九月里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写论文和准备申请材料。两件事都不轻松。她从驹场的一个学生那里花五万日元买了一台二手台式电脑。有了电脑,实在是方便了许多。
九月三号那天是星期五。林欣醒来时,一头一身的汗。窗外已然是刺眼的阳光,天气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洗了几件衣服,她去公共厨房做点吃的。印度姑娘Paramita正在做点心。Paramita也是交换留学生,在日本待一年。Paramita的日语说得很流利,虽然她不过只学了两年。她的未婚夫在印度,两人每天靠着Email鸿雁传书,每星期都要通好几次电话。Paramita和未婚夫来自印度两个不同的邦,母语是完全不同的方言,所以两人总是说英文。看着Paramita和她未婚夫的甜蜜,林欣不禁为安妮惋惜。去吴哥窟的路上,安妮告诉林欣:John正式和她分手了。
Paramita今天看来心情不错。问了林欣很多关于中国的事。林欣讲,她就专注地听着。末了她告诉林欣:印度没有中国那样现代化,那样发达,还是保持着非常古老的状态。
谈了一会,Paramita端着做好的点心回房间去念书了。林欣独自吃了点东西,回到房间,还是觉得很疲倦,就又睡了。
再次醒来,竟然已经快五点了!她暗骂自己没出息,连忙打开电脑,开始干活。怎奈心烦意乱,什幺也做不下去,最后她索性拿了钥匙,出了门,去做她例行的小公园散步。
在便利店门口,她碰到了那个漂亮的比利时姑娘Ann。在一号馆的这些女孩子里,Ann是林欣最不喜欢的一个。刚搬来的时候,林欣时常和Ann在井の头线的电车上碰见,可是每次都认不出她。这其实很难怪林欣:Ann的化妆术较之林欣的韩国同学美罗,可是要高出一个东京塔。况且她头发的颜色也总是在调色板上任意取材。对于林欣的对面不相识,Ann却总是很气愤。
Ann刚来时和一个高大的日本帅哥同居。据说那人是个摄影师,而Ann来日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外人タレント(外籍演艺人员)。后来摄影师甩了她,大学院也没考上,Ann很是失意了一段,不过仍然保持着她的公主架子。
Ann今天一改往日的高傲,竟主动上来和林欣说话。一聊才知道,原来她下个星期就要去NHK录一个教育类的节目了。
听她的声音哑哑的,林欣忙说:“少说话吧。录节目嗓子不好可不行啊。”
扎着两个可爱麻花辫子的Ann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脖子,很日本式地点着都说:“对,我要好好保护嗓子!”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