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徘徊着殷墨白的质问,茵兰只觉男人掐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她已经喘不过气,本是苍白的面色现下憋得通红。可即便如此,她却一言不发,似乎放弃了挣扎般,任由殷墨白这般扼住她的喉咙,令她如濒临溺死的鱼,神志渐渐昏沉。
见状,殷墨白沉着一张脸,厉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朕带下去!”
话落,原本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倏然出现。殷墨白松了手,见茵兰被暗卫押着跪在地下,面上却无波澜,脊背直挺,同先前那位怯懦的小宫女判若两人。
殷墨白见她如此,更是心生烦躁,他不自觉地往寝宫内望了一眼,眼中难掩焦灼之意。身边的暗卫正欲将茵兰带走,他欲言又止,半晌,又出声道:“朕再问你一遍,你处心积虑呆在朕身边,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茵兰捕捉到了他焦躁的情绪,流露不屑之意,说道:“陛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您不是也发现了吗?”
闻言,殷墨白忽然面色一黑,怒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陛下应该也发现了吧,公子不,应该是那位已经‘死去’太子殿下,”茵兰勾起唇角,也往寝宫里望了一眼,继续道,“怕是时日不多了”
殷墨白忆起皇兄近来身子愈发孱弱,醒着的时候还没有睡着的时候多,才忽然悟到——这并非服药落胎后的虚弱之症,而分明是中毒之状!想到这小宫女竟是自己安插在殷承凛身边的,他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悔恨之意。
殷承凛本是人中之龙,贵为太子,却在一夕之间,被他囚禁于牢笼中,从此沦为他的禁栾。他本以为如此这般,便能让那男人眼中只有他一人,可向来运筹帷幄的他,却也有失算的一天。他未曾想过,他同殷承凛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即便他将男人囚禁起来,可那人的双眼之中,却未曾出现他的身影,他在对方的心中,不曾有过一席之地。
仿佛多年前的那天,还是少年的男人望着那娇俏的少女,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而他只能躲在阴影之下,却不敢触碰对方的一分一毫。
事已至此,已经再无转圜的可能。他见殷承凛终日郁郁寡欢,再也不是从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的坚持似乎也已渐渐松动。他甚至想着,等到殷承凛身子恢复了,他便放手让那人离开。
然而眼下,他的皇兄在龙榻之上昏睡着,面色红润,呼吸沉稳,看似并无大碍,可这种眼睁睁望着对方日渐昏沉下去的感觉更为煎熬。一日接连一日,仿佛利刃在他心上划过,将他凌迟至死,还要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
而这样的煎熬,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亲手将皇兄推入深渊,而他自己,也被自己囚禁,还不自知。
纵然他心中已千回百转,面对着茵兰,他强压下一掌拍倒对方的冲动,压着嘶哑的声音,质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待你并不薄。”
话毕,没料到原本冷着一张脸的小宫女,此刻却忽然大笑出声:“那又如何,那个女人作下的孽,就让她尊贵的太子殿下来偿还!陛下这般睚眦必报之人,又怎会不明白呢?”
殷墨白神色一凛,道:“是苏太后?”
茵兰闻言,无神的双眼竟闪过一丝凛冽的恨意,冷笑道:“多年前,顾家三十四口人惨遭灭门。我爹本是身赴沙场的将军,可到头来却落得一个‘反臣’的名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女人为了他手中的兵权,竟以谋反之罪,将我爹打入天牢。后来,更是对顾家痛下杀手。
我永远记得那日——我也不过十一二,爹娘自幼将我当男子看待,心野得很,竟然趁着家仆不注意,偷偷溜出家门。后来,我在外头迷了路,寻寻觅觅到后半夜,才找到回家的路。我从后门轻手轻脚地进去,还担心着爹爹知道我偷跑出门家法伺候,却发现全家上上下下,都惨死在顾府中!我娘甚至被扒光了衣服,绑在柱子上,胸口刺着我爹最心爱的、每日都要仔仔细细擦拭一遍的剑。
我浑身发抖,躲在假山后面,那伙人浑身血气,从我眼前走过,似乎是以为任务完成了,竟也不曾发现我。我听见有个太监从外边进来,问他们‘皇后吩咐的都妥了吧’,才知道是那女人下的杀手!”
殷墨白死死地盯着她,忽而忆起一个名字,脱口道:“顾明挽?”
“难为陛下还记得我,”茵兰抬起头,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自那之后,我便日日夜夜想着报复那女人,也让她体会一下失去挚爱之人的感受。只不过,几年前,她居然死了!我还未复仇,那女人也还未感受过我的痛苦,竟然就死了?我处心积虑混进皇宫,自毁双目,假扮成眼瞎的宫女,却无疾而终。后来又听闻太子殷承凛已经病逝,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万万没想到”
“是朕”
茵兰又是笑,垂着眼,掩去了泪眼婆娑:“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知道他便是太子殿下。只是没想到,这大抵便是报应,那个女人应该也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会和她嫉恨的妃子所生的皇子”
“可这——便是你仍对皇兄下杀手的理由吗?”殷承凛寒着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