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薛神医和殷墨白又单独交谈了许久,留下药方后,便离开了。
虽说殷墨白觉得这老头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令他有些怀疑那药方子究竟能否解了皇兄的毒,可此刻也找不着其他的法子,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暂且信了那人便是。
这真龙之血,听来玄乎其玄,而实际上,这真龙,指的便是皇家血脉,除他皇兄之外,便是他自己了。并且,薛神医向他还嘱咐过了,真龙之血,必须是那心头血才行,其他的一律无用。
殷墨白难以想象刀尖刺过心头的感受,可他觉得,无论肉身上的何种痛苦,都难以比拟失去对方的感觉。
所幸的是,在服了药之后,殷承凛的身子渐渐好转了起来。
只是他心中仍是惴惴不安,既害怕着对方同自己旧事重提,亦害怕着对方会选择离开他。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这般懦弱的时刻,大概是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后,他与皇兄之间的关系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因此,在殷承凛修养期间,他总是挑着对方休息的时候才去。
他在等着,殷承凛主动找自己。
只不过,还未等到自家皇兄,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盛装打扮的苏文英款款而来,粉面朱唇,发间缀着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身姿摇摇曳曳,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
她将身后的婢女支开后,才缓缓道明来意:“臣妾听闻陛下近来身体抱恙,心中一直挂念着,便不请自来了,望陛下谅解。”
殷墨白闻言,似笑非笑道:“皇后倒是关心朕。”
苏文英垂眸低笑,正巧她的贴身婢女端了一盅汤药进来,她抬手接过,打开盖子,说道:“正好臣妾前些日子得了支千年人参,便想着熬成参汤,为陛下补补身子。”
殷墨白定睛看她,忽然道:“你们都退下,朕和皇后要单独谈谈。”见众人退下后,他一改面色,言语间尽是攻击之意:“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后平日里不记挂着朕,今日来,定有要是吧?”
苏文英也收起笑容,放下手中的参汤,微微扬着头,直视着殷墨白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陛下已经挑明,那臣妾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皇后请明示。”
苏文英目光如炬:“臣妾想知道,臣妾的表哥,病逝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并没有死?”
殷墨白眼神微暗,面无表情道:“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事,皇后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
“那陛下为何不看着臣妾,难不成——是在心虚不成?”
“放肆!”殷墨白愠怒,挥手将桌上的参汤扫倒,汤药溅了一地,药材的气味弥漫着,衣摆亦有些微湿,“皇家之事,可容无干人等置喙不成?”
“臣妾既然敢向陛下求证,定是有所依据。更何况难道臣妾对于表哥,就是无关的人么?”
“既然皇后执意相信那些神鬼之说,那些所谓的依据,这会儿又来质问朕,又有何意义?”
苏文英冷笑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陛下所做之事,虽然藏得极好,但总会有漏出破绽的时候。”
“那皇后不妨来说说——朕究竟有什么秘密?”殷墨白微微挑眉。
苏文英盯着对方,冷声道:“我表哥,是不是在陛下这儿?”
殷墨白面色微沉:“皇后这般胡言乱语,不怕朕杀人灭口?反正,朕是何种人,皇后应该一清二楚吧。”
“陛下若真是铁了心想处死臣妾,那臣妾也只能认命,只是没想到”苏文英面露厉色道,“陛下竟做出这般下作之事!表哥他也不知表哥如今”
“成王败寇,世间之事,皆是如此。”
“殷墨白!”女人拔高了声音,尖锐而刺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表哥抱有什么心思!你们、你们可是亲兄弟但是你、你竟然”
殷墨白闻言,心中一震,扯住苏文英的衣襟,寒声道:“皇后可知你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可殷墨白,你设了那么多局,下了那么多圈套,登上了皇位,可又如何?”苏文英死死地盯着他,竟滑下一行清泪,啜泣着说道,“你对表哥做了那些事,到头来,还想弥补不成?殷墨白,你好好看着吧,在这世上,没有人会真心待你!我亦如此,更何况,是表哥呢?”
殷墨白手中力道更甚,一双凤眼怒视着身前的女人。他静默半晌,才道:“皇后真是伶牙俐齿。”
苏文英笑道:“不及陛下分毫。”
殷墨白亦是冷笑,高声道:“来人!将皇后送回仪丰殿。”话罢,又望了苏文英一眼,添道:“皇后喜得龙胎,需要静养,别让皇后踏出仪丰殿半步!”
苏文英对他这反应也有所预料,此刻只是平静地理了理衣裳,又朝内室看了看,才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这就告退。”
殷墨白见她离开时眼神怪异,心中生疑,一回头,竟看见殷承凛从内室中走出来。
他支支吾吾道:“皇兄”
殷承凛还有些虚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