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我终于找到机会单独见芫息一面。
他半趴在小桌上,身上披着一件深红色的氅衣,越发衬得肌肤莹白如玉。
“你来就为这件事?”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罢了,这东西给你也无所谓。”
一把剑哐啷一声丢在我面前。
芫息的佩剑水月剑,正是最后一件神器。对于一个非剑修而言,普通的剑无法轻易地砍伤修道之人。无论是魔修还是道修,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会有坚固的灵气护体,而修行过程中的不断淬体也为他们提高肉体强度。
我拿起剑,突然有些迟疑道:“您真的不要它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不是剑修,要这个东西也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况且我想弄死的人,不都被我或者被你弄死了吗?”
我默然。
现在回想起来,基本上侵犯过芫息的人都差不多死透了。无论是外门的师兄,还是芫息的师叔,还是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人。
“您到底是,为什么”
芫息白皙的手指轻轻卷起一缕黑发,乌木般的发柔顺地帖服在雪白的指尖。他微微抬眼,视线略过我飘到窗外的湛蓝天空上。在空旷的房间内,他的声音有些低缓,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长的,差强人意。”
我眨了眨眼。
“长相勉强技术不好也就算了,手段还低劣。我想想看,他们一共给我用过十次伤身至极的春药。”芫息叹气,“开始的时候,他们趁灵鸿不在把我关在山洞里,什么调教的手段都用上了,给我灌药,拿灵器改造我的身体。啧,好好的灵器都让这些家伙糟蹋了。”
“后来我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索性随他们去了。可是有人要回来了,我没法玩下去了。”他摊开手,“游戏结束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人与我以往所见有很大不同。一开始吸引我的那种清冷孤绝的姿态已沾染上红尘,变得生动鲜活。
过于鲜活了。
我离开翠峰,把水月剑送到和同光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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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意料之外的,魔道两派提前开战了。
打头的是曾经的那位魔帝,他死了弟弟自然万分不甘心。魔修拿他弟弟做借口,正式向道门宣战。其实很早以前就有这个苗头了,开始只是试探性地杀几个道门弟子,等双方撕破脸皮后便是大批量的伤亡。
这场战争早就该开始了,魔涨道消的局面维持了这么久,天道终于选择重新洗牌。
我不关心天下战局,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出去走走,走得再远、再远一点。直至今日,我有些不想一辈子始终困在那个人身边了。
和同光听完后有些无奈:“可你需要那份力量,足以助你挣脱命运樊笼的力量。”
我难得对他抱怨:“我时常在想,我现在所遭遇的一切究竟是自作自受,还是天道无常。真不知我当初造了多大孽才会摊上这些糟心事,死都死不安生。”
“也许所谓的自作自受,也是天道规则布局好的。如今局面混乱,你不去护着芫息吗?灵鸿到底在战力上稍逊一筹。”
我开口:“芫息是个强者。”
“白蕰,再过一段时间我这里就要完成了,在此之前你还是多去看看他吧。万一成功了,你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和同光道,“你为他入魔了,就这样离开你舍得吗?”
我闭上眼:“舍得不舍得的,困在原地的只有我。”
“魔也会累的。”
我没想到魔帝这么快就鱼死网破地闯进云宗要弄死芫息。
等我赶到后山时,灵鸿已经死在了他手里,周围一地都是云宗弟子的尸体。
周围是荒地,芫息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穿着那件深红的氅衣,我看不清他身上的伤势,但鼻翼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魔帝不复当初冷峻深沉,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他披散着头发,眼睛里的血色几乎化为血水流淌出来了。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那些可怜的家伙都死了。”芫息喘气道,“这倒还有个漏网之鱼。”
“好。”我点头。
左手上一次废掉之后一直没好,我右手拎剑对上这个疯子。万不能小瞧一个疯魔的家伙,濒死爆发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方圆几里的树木都毁的差不多,泥土被掀起一层又一层,地面上到处是纵横的沟壑。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我右手发抖,终于将香檀剑狠狠插入魔帝的心脏。
鲜血飞溅到我脸上,我听到耳边是他嘶哑的低音:“去死”
我抽出剑猛然向芫息那里扑去,但为时已晚。
魔帝身侧紧攥的手突然大张,掌心对着芫息的方向发出一击。黑色的灵力咆哮着,狰狞地攻击芫息。巨大的冲击让芫息浑身血管爆破,鲜血如泉涌。他被灵力顶到崖边,在我惊骇的眼光里脚步一错掉了下去。
我扑到崖边,看见芫息一只手死命抓住了崖边突起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