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新客人走进店时,郑长青正在给熟客背上的人像打雾,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清瘦的小朋友,便撇了撇头示意他先坐。
新客人带着口罩,穿着白色羽绒服和简单的牛仔裤,牛仔裤有点旧了,紧绷出他挺直的小腿,郑长青在心底吹了声口哨,而后继续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
熟客叫浩哥,是这一带的地头龙,郑长青以前混街面的时候和他有交情,回国开店后浩哥成了第一批客人,呲着白牙请他给自己肩膀上的龙头补补色。后来熟了,浩哥开始纹新的纹身,郑长青手边刚转印过的,便是他新一任女朋友的大头照,他要纹个写实的,要有过硬素描功底和透气打雾的好技术,郑长青做来虽然简单,结束时却也流了几滴汗。
那新来的小客人头发看起来很软,泛着点点金黄,不像是染的,倒像是混血。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像盛满了蜂蜜一样。浩哥龇牙咧嘴从纹身床上下来时,身上有一点红色痕迹,小客人立刻便吓了一跳。浩哥一边拍了拍郑长青的肩,一边回身非常热情地笑:“看着吓人而已,不疼的!”
郑长青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锋锐至极的眉眼。他冷漠地将针头上的色料擦去:“第一次肯定会疼,受不了的未成年小朋友别来,我嫌麻烦。“
浩哥嫌弃地推了推他:“你就是这个驴脾气,才会在美国干不下去!”
郑长青板着脸,没解释纽约的纹身行业有多歧视亚裔。郁郁失意回家开个小破纹身店的是他自己,虽然少赚点,但他实在受够给别人当孙子的感觉了。
小客人迅速摘了脸上的棉布口罩,怯怯走近:“我成年了。”
郑长青这才看清他的脸,是超乎想象的精致,如明珠莹莹,照亮这一室昏蒙。
他惊了一下,但随即便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我这里也不是正经纹身店,我不接待你这样的乖乖仔。”
小客人打量了一下周遭,确信他说的是真的。
纹身店开在小巷深处,进门只有几张公园淘汰了的掉漆塑料椅可以坐下,头顶的灯罩是浓艳的翡翠绿色,茶褐色鱼缸里游曳的金鱼看起来危在旦夕。在这样的背景里,全黑的纹身床无端便让人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浩哥用胖胖的手指揩了揩下巴,微妙地眯了眯眼打量小男生,忽然想起什么,大嗓门告诉郑长青:“嗨,别介意,这小子我认得,唐家的小少爷嘛,我想想,好像是叫唐宁。他爸投资失利,欠债还不上逃了,他替妹妹出来卖,下周就在你常去的那家店上工了。”
唐宁听得脸色煞白,甜美的琥珀眼凝冻了起来,淡粉的嘴唇业开始失色。浩哥嘻笑着建议郑长青给他打个折,以后说不定唐宁也能给他打折,被郑长青翻了个白眼送走。
既然已经是踏入了“这个世界”的人,郑长青便没有理由拒绝他。郑长青清理了一遍工具,扬手示意唐宁上床。他的臂膀很有力,在昏黄灯光下,流畅的小臂肌肉闪烁着金属色的光辉,见唐宁有点脚软,一手便托着唐宁的腰把他放在了纹身床上。
唐宁这才坐稳,郑长青冷着脸,但却递给他一杯热水。唐宁注意到他放在角落的热水壶上还套着个粉色的针织水壶套,忽然便轻松了点,露出一丝笑。
郑长青久未见如此美色,眼睛都亮了亮,但想到小朋友身后的债务和麻烦,注定不是能谈恋爱的人,郑长青便不假辞色起来:“笑什么笑。”
唐宁立刻住口。
“想纹什么,纹在哪儿?”郑长青挑剔地看着他,好像他只是一块廉价的练习皮。
出乎郑长青意料,唐宁喝完了水,怪讲究地把水杯小心放到离他的器具很远的地方,然后干脆地脱下羽绒服,拉下低腰牛仔裤,半坐着转身对他道:“这里,纹一朵蔷薇。”
郑长青缓了缓忽然干涩的喉咙,伸手沿着他的臀缝滑动,声音变得低哑:“这里?”
唐宁红了脸:“还,还是就纹在这里就行了。”他拉着郑长青不老实的手放在自己圆润的小屁股上,郑长青捏了捏,还挺饱满。
他成功地让郑长青打消了将手指伸进他体内的念头,转而开始关注他的臀部。郑长青想,这是只机灵的小东西。
郑长青于是决定在他左臀上纹一朵犬蔷薇,四五瓣粉白的花,果实盈润甜美,然而毛粒却又糯又涩,会让人想起一些带颜色的念头。名字也适合他,如狐似狡,毛茸茸的漂亮。
郑长青画图时很随意,从耳边摘下一只常用的碳素笔就开始勾描,三两下胡乱翻找水笔,浓润地为花苞着色,唐宁看着他潇洒动作,眼神倾慕,仿佛流淌着永不干涸的蜜。
“行不行?”郑长青懒懒散散的声音有性感的低哑,唐宁听得耳朵一红,点了点头,郑长青便动作很快地开始转印。
干活的时候郑长青是心无杂念的,更不会揩油,但见唐宁紧张得绷紧了身体,他还是勉强和唐宁聊了几句,让他放松下来:“为什么要做这个纹身?”
唐宁一笑:“你猜猜?”
郑长青哼了一声,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