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润感到热辣的眼睛,又用左手托住右手手腕,全心地在恋人赤裸的肌肤上,再次扣下新的一针。
次日天明时分,顾折颜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闭塞了几天的经脉似乎重新畅通,拘束的血流再次温暖地盈盈回流他所有血管。那些消失不见的感知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他的手指能够自如地抚摸身边的一切,他能听见春鸟轻快的鸣叫,野蜂嗡嗡飞舞的声音,也能闻到二月里,清幽的梅香。
一切都如此的美,恍如隔世前的一个易碎的梦境。
只除了他依旧看不见。
顾折颜心中想,看来回光返照一刻的灿烂也终究有限,并不能将他已经失去的视觉还给他。
一双手握住他的手,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感觉怎么样?”
顾折颜怔了怔,濒死之际一声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说出了声的请求,竟然真的将他带到了慕容野的身边。
他动了动嘴唇:“我我觉得很好。”
这是一句再真实不过的话,此时此刻,知道自己待在慕容野的身边,无论身体心境,他都觉得很好。
“哦。”慕容野的声音则淡淡的,闷闷的,“我觉得不太好。”
不等顾折颜提问,他已经说了出口:“为何我每隔一段时间见到你,你都有本事将自己折腾成又伤又病,半死不活的样子?”
顾折颜被这一段有些凶狠,有些烦闷的质问给问得呆住了。慕容野怎么想,都是越想越气,顾折颜不知如何回答,似乎有下一次这人还要重蹈覆辙的样子更令他一时郁火上涌。不欲对这个他又爱又无奈的人真正发火,慕容野噌地站了起来,决意抽身冷静一下。
他一转身,就看见顾折颜急切地摸索了过来,却摸了个空。但那双落空的手并未就此打住,仍在半空当前前后后坚持不懈地摸索着。什么也摸不到,慕容野半晌不出声,顾折颜屡屡摸空,甚至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向外侧摸索着——仍旧不见人。他的脸上浮现出许多失落黯然的神色,藏在长而淡色的睫毛之下,落在那一片没有焦距的深黑眼底,叫慕容野一下子便难受了。
慕容野想着,顾折颜兴许是在找他。
这么一想,他又不忍心了。他反身一步,主动握住了顾折颜的手:“你要说什么?”
顾折颜似乎讶异他就在这里,想起刚刚自己急切和黯淡的模样必然都被慕容野收入眼中,他有一瞬间的难堪。但很快,他心中另一股更坚决的愿望便战胜了这么点微不足道的难堪,他对慕容野道:“那你就一直看着我吧。”
声音太低,慕容野没听清:“嗯?”
一遍已经说了出来,第二遍比第一遍便要顺畅许多,顾折颜抬起脸,朝向慕容野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说,那你便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如何?”
慕容野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是接着他刚刚那句“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有本事半死不活”的责问。
他神情复杂地望着顾折颜,尝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
顾折颜没有松开。
慕容野心想,看来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了。
他弯腰蹲了下来,与顾折颜平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一语落下,就将顾折颜打横抱在了怀中。
寒风簌簌,有白梅花瓣飘落如雪。
一枚细细的白梅花瓣落在顾折颜薄薄的嘴唇之上,他正因慕容野的一记强力冲撞而低吟。双唇在这一记呻吟之中微微张开,清苦而香的小小花瓣顺着唇瓣圆润的弧度落进了他的口中。
慕容野看的有趣,低下头,封住顾折颜张开的嘴,将自己的舌,探入他的双唇之间,一进入,便卷到了那片小小的苦涩的花瓣。
他们亲吻的时候,顾折颜自喉间逸出悠长的呻吟。而后那埋在他身体里、又粗又长的肉刃霎时间更加涨大了几分。
其实很痛。
但顾折颜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他的身体在男人的冲撞之中颤抖着,灵魂则寻觅到归乡一般的宁静。他甚至主动伸出手,摸索着扣住慕容野有力的肩膊,然后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肌理摸索而上。慕容野被他摸的有些痒,欲望正炽的肉刃遂随着身体的抖动在顾折颜的水穴之中晃动戳弄了两下。顾折颜蜷起双腿,连淡粉的足趾都因情动而勾起,但那双手仍未停下,他摸摸索索,终于攀着慕容野的脊背,十指滑上男人的后脑。
然后他用上了力气,掌在慕容野脑后,令他更加贴近自己,使这个来之不易的亲吻更加深入、缠绵。
他忘乎一切地回应着,也索取着身上的这个男人。
在生命的尽头,他舍下了他的父兄,友人,以及藏在心底深处的旧爱。
他十六岁以后,难得做出了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利益权衡的决定,只因在飞驰向故国故乡的马上,在生命凋零,全身麻痹,五感尽失的生死关头,脑海中只剩下一线清明,而那一线唯有的神智,让他“看”到了慕容野。
回忆历历在目,顾折颜眼中渐渐有泪。他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