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万千夜晚降临
成则衷已经超过72小时没有联系上戎冶。
一开始他先是发现戎冶一整天没有发任何讯息,也没有在他这边的晚间打电话来,于是猜想可能戎冶忙着什么抽不出空,便没有特别在意。
但到了第二日,戎冶还是全无动静,成则衷觉出不对劲来,结束当日工作后寻空拨了视频通话过去,却始终没有被接通。他转而联系了劳拉,询问戎冶这两天情况,才得知戎冶独自去了国还未回来。
“对了,成先生,您的朋友给您寄了东西来,不过因为放回原本的盒子太空,我给它另找了盒子存放——您不介意吧?”劳拉问。
成则衷眉间稍蹙,声音沉了一分:“什么朋友?”就算哪个自称他“朋友”的人要给他寄东西,也不可能不先问过地址,除非
“是位叫维罗妮卡的女士。”劳拉回答。
在数秒的沉默后,劳拉才听到了成则衷的回应:“我知道了。”
那通电话之后,成则衷不再尝试联系戎冶。
等到结束出差返回城到了槟源,成则衷终于看到了所寄何物——他望着盒中那形状怪诞的明鉴,伸手将之取了出来——镜面面具扭曲地映出了他的形象,将他的脸孔拉扯成可笑的模样。
劳拉已经告诉他,跟这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大盒白紫相间的玫瑰、一枚钥匙以及一封信,而钥匙被戎冶带走了。
成则衷修长手指扣在面具的眼窝将其翻过来查看,只见在内侧前额的位置上镌刻有一行纤细优美的花体英文:你本可以成为。
读着这行辛辣的讽刺,成则衷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成潮生时的情状。
——的恶毒幽默感,今日轮到我亲身体会。
成则衷将面具放回原处,没有理会行李箱,只拎着手上的公文包下楼离开。
劳拉在一楼,见到他才到家就要走,语气讶然而不解:“成先生?”
“我回天海郡,戎冶如果找我,你就告诉他。”成则衷淡淡道,换回了鞋子自己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等戎冶回来,场面不会太好看,所以没必要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戎冶没有让成则衷久候,同一天的几小时后,他也回到了城。
成则衷在公寓的书房等到戎冶时,只见这个男人像是长时间未睡但又刚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一般,气色极差,泛青的下巴显得颓然落拓,似乎连着好几十个小时不曾睡觉,双眼之中却似燃动着火焰,整个人的状态非常诡异。
“阿衷,有些东西得请教你,”下了飞机就直接来找人的戎冶走路带风地行至桌前,一抬手蛮横而狠戾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扫了大片下去,把一个大箱子甩上来打开,眼睛紧盯着站在窗前转身看来的成则衷,“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他自箱子里面一沓沓往外拿着略显杂乱的纸张和照片,拿一叠扔一叠,全部洋洋洒洒往地上飘,搞得一片纷乱。
成则衷垂眸看向这一地狼藉——这一张张,一份份,全是戎冶从那间公寓墙上撕下的资料和照片,无一不是与戎冶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是自两人在那场事故后分离起他在暗中操控戎冶生活的无数铁证。
心跳只骤然乱了一拍,之后便缓慢下来,像是进入了冬眠——分明是该张皇心虚的时刻,成则衷如常地眨动着眼,头脑冷静得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我早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所有那些爱的誓言,今日便是验证的时候,长期以来我的一切质疑、妄测终于可以结束了。他这样想着,居然体会到一分如释重负,抬起眼看着戎冶。
戎冶手指着散落满地的纸张,一边逼视着成则衷一边大步走来:“全在这里了?还是不止这些?你多少次决定了我生活的轨迹?有多少事情是在你点头之后才被‘获准’发生在我的世界里,阿衷?”他低笑起来,声音沉得可怖,“为了惩罚我当年的错,你将‘阿努比斯’的消息封锁要我抓不到他更揪不出常熙文来、始终报不了杀父之仇;等到我们在一起,你厌恶我混迹黑道,可实在等不了我自己复仇,更不喜欢看到有除你以外的人‘给你的所有物痛苦和折磨’,于是出手助力促使我速战速决?!”
“我确实恨过,这点你知道。我也早就表明过态度,那些江湖恩怨能让你万劫不复。”成则衷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最早的决策带有惩罚色彩不假,但他也是真的不想看戎冶盲目追凶、莽撞送死,到了后来就是纯粹地在乎戎冶安危罢了。倘若如实告诉,那个向来对人类一切正面情感不屑一顾的女人根本不会感兴趣出手相助,只会乐得作壁上观。
“好,就算这些都能作为你不择手段的理由,”戎冶仿佛觉得这都是诡辩一般‘哈’地大笑了一声,他深吸一口气点着头用力往后抹了一把头发,目光利刃似的咄咄逼人,“可有一件事再确凿不过,我每一天的动向你都了若指掌,说明你很清楚那些年里我多么痛苦,你清楚,但你偏是冷眼旁观!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感受,更不打算原谅我!就像那时候你利用陆时青,拿我最怕最不愿面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