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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九韶微怔,而后寒声道:“怎么回事?”说着便去捞徒弟的手把脉。
袖霭避过他的手,云九韶蹙眉道:“不论如何我都是你师父,难道就不管你了吗?”
袖霭听了他的话方抬眼对上他的眼神,涩声道:“我没事。”
云九韶捉过他的手:“你这个做徒弟的倒要叫师父来担心。”
袖霭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时候颤了颤,微微扬了扬唇角:“多谢师父还认我这个徒弟。”
云九韶看他脉象无碍,想是反渡功力回自己身上,损耗太大,竟叫一头青丝退为霜雪。云九韶也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只能搬出岑折叶:“你既跟来这里,自己的宝贝徒弟见是不见?”
说到岑折叶,袖霭眼神亮了亮:“我方才见他同崔拂雪很好。我……”他眼神掠去他处,低下声道,“小惟将云驹赠与他了,师父可介意?”
云九韶随意道:“小叶子是我传人,剑亦是你亲手打造,给便给了。他们应当在寻我,要不要出去见见他们几个晚辈?”
袖霭见他身动,下意识去拽他的衣袖,而后又松开,嗫嚅道:“他从前在昆仑见过你,还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如今该是什么都明白的。”
“怎么?你在徒弟面前害臊了?为何在师父面前倒大胆的很?”云九韶不假思索质问道。
袖霭被他一击即中,面色霎时煞白。身后正是人潮如织喧嚣不已的街市,他立在这方静隅,身沐暖阳,却觉得周身发冷,唯一处滚烫翻涌,正是起伏的心潮。他抬头望着云九韶,忽然笑了,沉声道:“因为我不只当你是我的师父。这些话你不许我说,你不愿意听,那我便不说,你也当不知道。可我真的无法若无其事,像师父您一样一笑而过,让这份纠葛弹指间尽成齑粉。”
“我早已不能回头,可这份执念害了你。上天眷顾得你复苏,我原只想以师徒情分守着你伴着你,昆仑终年冰雪不化,年月难计,或我们还是会有步入轮回的时候,能随你一道便是福分。你既已无亲人故旧,我是你最亲的人了,为什么不让我陪你呢?”袖霭叹息着笑了笑,“我并非有意骗你。”
当初云九韶的身躯被他封在千年寒冰中,每年要渡内力运转其体内周天,无非是在用体外人天之气推动云九韶体内周天气血运行,将他师徒当年练的先天神功不断用外力演化,以期唤醒云九韶。这不过是袖霭无望中的一丝奢望。三十年不辍,袖霭亦不知这是不是无用功。直到三年前他频频渡内力运至气海即化无形,便如行舟江上渺渺无回音。他以为此功已废,便下了死志要与云九韶同去,欲自封于寒冰中。因此才别了岑折叶,更烧了栈道以断尘世联系,将身后事尽数交代给了师弟秦惟。
这般心灰意冷之下,他躺入了寒彻入骨的冰棺,等着同师父一道长眠于万古寂寞的昆仑山中,也算有所终。却不成想师父醒了,还醒在自己怀里。
他已封了五感,在师父醒来以后才被师父通五感明神识,两人正对坐在碎裂了一半的冰棺上,他以为正在梦中,竟一把拥住梦中人亲吻。
触到冰凉的唇瓣后他先是愣了愣,随即被猛地推开,师父伸出手给他看掌心上躺着的玉蝉:“我醒来差点咽下去,你弄这有什么用?等等,你刚才是要作甚?”
袖霭俯身上前,按下师父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沉声道:“师父,你是真的醒来了吗?”
云九韶见他眼神定定,先掠过心中疑惑不表,点了点头道:“我体内内力充盈,竟似数十年功力又回来了?”说到这儿云九韶顿了顿,急道,“怎么回事?你将内力又渡还给我了?那你不是白费我苦心?”
袖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云九韶,心想,这三十年间我不曾断过,不像你一样一鼓作气全给我了,我自然没事。可他的手按着云九韶冰凉的手腕,身下寒冰刺骨,让他很快寻回理智,缓缓道:“师父救我心切才致心力交瘁。实则先天神功能使人长生,奥秘在这运气回环生生不息上。您对我传功如涛涛大浪,我则以涓涓细流回渡,一年半载未成,三两年便也好了。所幸真的叫师父醒转了,上苍慈悲。”
他不敢让云九韶知道自己守了他三十年,最好亦在惊异中忘却了方才他的失态。
果然云九韶对他这番话很感兴趣,先将自己为什么躺在徒弟怀里以及为什么徒弟一醒来就亲自己这两桩事搁置。
等云九韶又想起的时候袖霭便一副歉然的样子:“打坐太累一时竟睡过去了,梦里有些不雅,骤然醒来还没反应过来是师父。”
云九韶初初醒来,忙着强身健体恢复元气,一时没将这桩插曲放在心上。
昆仑山地处西域,举目雾霭冰雪茫茫一片,下有千里伏脉蜿蜒如龙形。云九韶检视了袖霭所居之处,正临瑶池、玄圃之上,春来下眺可见繁花若锦带,绵延阔野,半为冰封半为新绿,开阔奇异蔚为壮观。
屋外立了一排错落的石桩,正是仿的袖霭幼时云九韶教他轻功的法子。云九韶在一棵老松上找到了十多个上下不一的刻印,比着高度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