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第一个夜晚过去了。按照之前的猜测,次日应该是周一,唐韫晖确实出去了一趟,不过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新鲜的肉和菜,看来是打算在家做饭。李昭明醒来后倚靠在床头,观察唐韫晖的举动,他此刻不知从哪翻出来一个电磁炉,小心翼翼地擦掉灰尘后又找出一个锅,开始烧水。那种淡然悠闲的模样,无法让人把他和强暴犯联系在一起。
水烧开了。李昭明盯着沸腾的水锅,联想到食物的味道,舔了舔嘴唇,却舔到古怪的咸味。他才想起来昨晚唐韫晖射在他脸上,顿时一阵强烈的恶心翻滚在喉头。
“去洗脸刷牙。”唐韫晖说,“对了,你的牙刷没了。不介意就用我的。”
李昭明默然去了洗手间,他当然不会用他的牙刷,但他想让他试试自己的味道。他握着唐韫晖的牙刷,在脸上擦了擦,然后当作无事发生,将牙刷放回原位。
洗脸台只有一管牙膏,一瓶洁面乳。洁面乳还剩下小半瓶,握在手里轻飘飘的,廉价的塑料感,遇水揉搓后的泡沫粗糙,香味也不怎么好闻,一看就是超市随处可见的低档货。印象里,他记得唐韫晖的家境不错,本想着这里是特意为了他布置的简陋囚笼,似乎又不是这样。他用食指接了一截牙膏,伸进口里清洁。薄荷的味道令人头脑慢慢清晰,唐韫晖在第二次侵犯他之前曾说,拜他所赐,家人抛弃了他,难道是真的?
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心想。
人类是主张投资回报的生物。他们在他身上耗费了大量心血和金钱,怎么可能因为性取向就随随便便弃之不顾。资源优渥的家庭多半由头脑清醒的父母构成,性取向只是一个小小的败笔,精心培养的孩子偶然误入歧途,那么,重新将他拉回来不就好了。以前看新闻,国内有很多通过电击等等外部刺激的方式治疗性少数群体的机构,把小孩交给他们稍微电一电,变回正常人,继续结婚生子,幸福的延续下半生。
若实在无法忍受,生完小孩之后再离婚也行,搞不好那个小孩还能因此得到比原本多一倍的零花钱。人生由细碎多样的忍耐构成,只要能忍耐,生命也得以延续。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感叹唐韫晖的愚蠢程度,竟然任由下半身的欲望驱使,在天台偷吻他。如果他没干出这种蠢事,他们或许还能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不得不承认,当时他的确动了心。就像是推开窗,就能闻到外界清新的空气,唐韫晖是一个窗口,令他站在房间狭小的一隅,伸直脖颈朝外探视,被美丽的风景所震撼,短暂忘却身后散发异味的过去。
如果当时自己也能忍耐,一直紧闭双眼,佯装熟睡就好了。
“吃饭了。”男人在客厅喊道。
他仔仔细细把牙齿搓了几遍,找了条浴巾环在腰上才走出去。狭窄的餐桌,唐韫晖坐在另一头,正小口喝一碗面汤。他把锅子摆在他面前,锅里有菜有肉,还有几条小鱼。他皱着眉头用筷子碰了碰,鱼很小,而且是完整的一条,并没有做基本的清理。
他瞥了一眼,唐韫晖的碗里没有鱼。除了鱼,他们吃的几乎是一样的食物,所以他不担心对方下毒。除非这鱼是河豚……
“吃啊。”男人催促道。
他忽然想起来,唐韫晖不爱吃鱼。以前家里炖了鱼汤,他就偷偷用保温杯带来学校,最后鱼汤都进了李昭明的肚子。他吃相难看,不是被烫到舌头就是喉咙卡鱼刺,每次唐韫晖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给他吃怕他伤了自己,不给又怕他营养不够。
面汤散发出浓郁的鱼腥味,鱼肉很少,肉尝起来有股古怪的土腥味。但是对他来说,冒着热气的食物诱惑力惊人,他一开始用筷子挑着吃,后来越吃越饿,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唐韫晖表情愉悦,手肘撑在桌上,专注地注视着他。
“好吃吗?”
“……嗯。”
“鱼呢?”他说,“我不会清理,就直接丢进去了。”
“不吃内脏就行。”
除了内脏,鱼身几乎没多少肉,看着唐韫晖玩味的眼神,他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鱼?”
“放心吧,可以吃的。”
“那你怎么不吃?”
唐韫晖低声说,“你忘了吗?我不喜欢吃鱼。”
“以前的事我哪记得。”
硬邦邦的回答,他也浑然不在意,拿了纸巾帮他擦拭嘴角的油渍。天气很热,汗水从发丝间滴落。
“清道夫。”
他的脸上还带着怀旧的笑容。
“路过水族店时买的,这种鱼专门吃水里的垃圾,其他鱼生病了,它就会吸附在鱼身上啃食它们的伤口……我想你应该很喜欢。”
听了这个回答,李昭明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面前的锅发呆。他帮他擦了脸,又去擦发梢的汗液,吸饱了汗水的纸巾变得软绵绵的,他的笑容忽然凝固,把纸巾塞进他口里。
“……唔!”
被他触碰的时候,牙关咬得很紧,因此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