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上一次，烛龙沉睡后苏醒，整整用了七万年。这一次，天帝亲自出手，他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韩斐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中，他紧紧抱着赵政几经僵硬的冰冷尸体，似乎失去了所有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前往何处。一直以来，烛龙都是他的光，他是跟在烛龙身后的影子。

    扶苏和敖娇儿本来也在一旁哭泣，可是他们见韩斐悲伤到丢了魂，反倒反过来安慰他。

    “逝者已逝，非先生不要太伤心了，不管如何，您要好好活下去。”扶苏说。

    “你们不了解烛龙，也不了解我。很久以前，烛龙降于蓬莱，救了我一命。”

    眼泪从韩斐失神落魄的眼瞳流出，他的思绪纷飞，回忆穿过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到了七万年前那一日。

    “仙是分等级的，天帝为最上等的万神之君，接着是五方上帝，再是尧舜禹远古首领，如官职一般一层层往下，到我，只是个最弱小的小仙，就像人类社会最基层的公务员，谁都可以来踩我两脚。”韩斐边流泪边说道，“与此说我们是仙，其实不如说我们是更高维度的人类。你们知道人类的公司会辞退下等员工，仙界也是一样的。”

    扶苏不解地问：“父皇是如何救您的呢？”

    “人有生死，仙的生命也一样。弱小的仙人被辞退后，一部分被贬入人间自生自灭，可是大部分却被上仙当成修行的炉鼎，延长他们的生命。那时我干着蓬莱上最繁琐低等的工作，只能为上仙抄写文书，洒扫楼阁。除了烛龙，没有人正视过我，甚至跟我这个小人物说了那么多话。如非我捡到烛龙那片凝聚强大灵力的逆鳞，我也将会成为炉鼎，是他救了我一命。”

    说着过去的一切时，韩斐依旧紧密地贴着赵政的身体，想要将他再次暖热。尽管韩斐比谁都明白，他身上的精血被吞噬殆尽，现在只是一具僵硬的躯体。

    烛龙的灵魂，需要精血的力量唤醒，世上没有任何人的血能代替祖龙之血，只有他慢慢吸收灵气恢复这一个方法，不知道还需多久。

    扶苏听完韩斐的故事，沉浸在震惊中，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连日常多嘴的敖娇儿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默默擦着眼泪不做声。

    “汪汪！”

    随着两声狗叫，穷奇叼着华天的剑跑来，放在韩斐面前。与它同来的，还有一个将军人俑，是他们在梦中见过的蒙恬将军。

    “蒙恬！你真的没死吗？”扶苏惊讶地问。

    蒙恬却摇了摇头，他的脖子看上去很僵硬，声音也很奇怪，像从很深的土里发出，无比低沉，“长公子，刚刚是我们见的第一面。我知道世上曾经有一位蒙恬将军，贵为大秦第一名将，可惜我只是土制成的人俑，殿下要失望了，对不起。”

    扶苏的眼睛暗了下去，朋友并没有复活，如华天所说的那样，流逝的时光不会重来，死去的人不会复生，这是华天的天道。

    ????蒙恬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对于扶苏的情绪，蒙恬只是简单道了个歉，随后立马对韩斐说道：“韩非先生不能倒下，陛下交代我说，如果他不小心死于天帝之手，只有你能救他。”

    韩斐擦了擦眼泪，“如何救他？”

    “先生知道答案。”蒙恬从袖子中拿出一片黑色的龙鳞和半块虎符，一起交到韩斐手中，“这是陛下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他回来的目的。只要调兵虎符在，地宫中的兵马全听阁下调遣。”

    韩斐将那半块虎符和蒙恬手上的虎符合在一起，与此同时，寝宫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再是金戈铁马敲击的声音和男人浑厚的人声，沸反盈天。扶苏似乎察觉到什么，连忙跑出了寝宫。

    “最强的大秦军队回来了！”

    听到扶苏惊喜的叫喊声，韩斐背着赵政的尸体走出寝宫，看到了地宫台阶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按方阵整齐排列，像计算器最精密的电路。高头大马旁的将士们身穿朱红的铠甲，脖颈上围着浅黛色的领巾，面庞黝黑而坚毅，与一个真正的秦国武士无异。尽管没有风，象征大秦军队的玄鸟旗帜却高高扬起，军队在待命，无论是扶苏，还是韩斐，在一瞬间梦回了大秦。

    那是最好的时代，那是最坏的时代。

    烛龙的帝国，为向天宣战而建，与此说是真实存在过的，不如是一场盛大繁华的梦境。

    望着下方的军队，韩斐已经知道了答案。

    “蓬莱的不死药，是赵政能活下来唯一的方法。”

    “那我们杀去蓬莱？有这支军队在手，战无不胜。”扶苏建议道。

    韩斐像以前一般皱着眉头思索，周遭都陷入了寂静，不敢打扰他的思考。

    “不，这支军队是他用来对抗天帝的，不能现在用，得留着。”韩斐将虎符交给扶苏，要他暂时替赵政保管。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赵政的尸体，拿出华天的剑，说道：“我们去蓬莱寻药。”

    扶苏又问道：“怎么寻？”

    “蓬莱岛居主神青帝和五位上仙，主神青帝守主山蓬莱，其余四位大仙，分守四山。他们曾与天帝南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