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斐落入海上猛烈的白色漩涡中,他没有回头,一路朝着最深处下坠。赵政似乎在下方坠落速度更快,起初,韩斐仅和他差半个身格,明明触手可及,伸出手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政!”
韩斐担心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
这情形不对劲,就这么点距离,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并且随着下降的深度越来越大,光线也愈加微弱了起来,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韩斐的视野中。同时,韩斐感受到下方巨大的力量,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联系丹尼斯的邮件,海底岩层之下一定有某种能量巨大的东西,增加了星球的质量,甚至造成了此处空间的扭曲。
只是看上去很近,实际上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远了。想通这一点,韩斐反而不急着找赵政了,他也会意识到的。
海水不断朝两侧散开,从海沟深处刮来的风声很大,从他耳边呼呼划过,划得耳朵生疼。漆黑深处的海底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在这风声中,他忽然听到一阵不一样的声音,好像天空中飞鸟一跃而过的声音,那飞鸟经过他时,一缕冰凉的丝状物缠上了他的手。
“抓紧,别走丢了。”赵政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响起,韩斐判断不出他的位置。
摸着缠绕在手腕上的丝状物,韩斐问:“这是什么?”
“头发。”
韩斐反手抓住了那缕头发,随着他一起坠落了一段距离,正想顺着头发摸过去,几分钟后却听到发丝那头说:“轻点,要断了。”
此时突然从黑暗中响起敖娇儿的声音,声调高昂着听上去很兴奋,“什么要断了?你们在做什么呀?”
韩斐一愣,琢磨出了这话的意思忍不住悄悄笑了起来,反而是赵政在下面吼道:“我是说头发,等等,你们俩在哪里?滚出来!”
“太黑了,找不到!”
“呆着做什么,你们俩点个龙珠看看。”
话音刚落没多久,两人就坠落到了海底的岩层上,这个是奇异的空间,被巨大的能量所创造,没有一丝海水渗入。韩斐抓着赵政的长发不放手,在这黑暗里跌跌撞撞地走着,最棘手的是,四个人明明都隔得很近,却彼此都触碰不到对方。
韩斐看不见任何东西,被赵政拖着的时候,右手不经意间碰到一个冰冷的身躯,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寒气铺面袭来,瞬间一股寒凉渗入他的体内。
两束微弱的荧光,一白一红从远处若隐若现地闪起,两颗龙珠温润的光芒往四周散开,照亮了这片海底,韩斐这才发现他碰到了什么。一个人被绑在玄黑色石柱上,他身上穿着的白袍被鲜血浸染了大片,眼睛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被白布包裹住,从布条缝隙里渗出缕缕血丝。乱糟糟的黑色长发散开在身前,披在肩膀的浅绿色羽翼罩纱被撕裂成了一条又一条碎布,隐约露出满身伤痕的一部分。
这个被绑在石柱上的人身形很熟悉,特别是看到他空荡荡的左臂长袖,韩斐惊讶地唤了一声:“天帝?”
他没有做声,反而是撒旦手心托着红色龙珠走了上来,看着天帝狂笑了起来,又是拿着尖锐的红色指甲戳起了他脸上的伤痕,伤口渗出几滴血流在他的指甲上,令撒旦血红的指甲看上去更亮了一层。
“天啦,我的上帝怎么沦落成这幅模样了?”
撒旦嘲笑归嘲笑,而韩斐看到天帝却愣住了,他一直盯着天帝眼前满是血迹的布条,直到赵政收回他手腕上的银色长发,他才回过了神。
赵政站在石柱下,微微抬着起问:“其实我也想问,你怎么变这样了?平常不是很厉害吗?杀我多少次了呀?”
天帝依旧不做声,韩斐正想凑近他观察一番,赵政立即伸出手拦在韩斐的胸前,眼神示意他们其余三人往后退几步,而他继续嘲讽着天帝:“不会是死了吧,要不要我们将他解下来?”
赵政刚触碰到那绳子,嗞啦一道火光,他像触到电一般瞬间被弹开。手上破了一道皮,他擦了擦手心再度碰了上去,却还是被弹开,这次手上直接多出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第三次当他想去触碰时,被绑在柱子上的天帝忽然醒了过来,脑袋埋在凌乱的头发下,发出苍白干涩的声音:“别动,离我远点。”
赵政见他有了动静,嘴角一扬说:“如果我非要动呢?”
“你想动也动不了,这是我自己倾力施加的结界,用来镇压下面的邪神,不可能由你破坏。”
头脑中依旧有许多疑问,赵政追问道:“你怎么把自己封印在这?扶苏呢?”
“说话稍微客气一点,天帝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韩斐凑上前,语气比赵政温和了许多,“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上发生了战争,舜打开建木仙树的通道,让扶苏带着军队来到天上。”
“扶苏与你产生了争斗?”韩斐问。
“不……”天帝缓缓抬起头,僵硬的脖颈发出嘎吱响动的声音,仿佛年久古旧的门轴。尽管隔着布条,他似乎能看见面前的韩斐,鲜血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