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活的好好的,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些谜团弄清楚。”
“世间竟还有这等奇异之事……咳咳咳……也许你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白重楼又咳出许多血,江妙云眉头都揪了起来,为他擦干净,说:“先不说这些了,耗精力。”
白重楼摇了摇头,重重喘了口气,说:“你的孝顺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孩子。你我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数月,却是天赐的父女情缘,有你陪着我很开心也很知足。”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玉佩,说:“祖上穷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只这枚玉佩勉强值几个钱,你我父女一场,今天将这玉佩送给你。”
“爹,这使不得,我受之有愧。”
“你我父女一场,你收下这枚玉佩,就永远是我白重楼的闺女。”
“爹……”她郑重的接过,双手握住玉佩,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终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爹,这些日子来我也很开心很知足,把您当亲爹看待。所以女儿求您,您一定要好起来,将来我带你上京畿,给您出书立传,给您买大宅子买田地养老。”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欣慰的笑了笑,想握一握她的手,想到危险性,生生又收了回去。
江妙云见了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爹,您肯定能撑过去的,还有那么多病患等着您,我们父女联手,一定很快就能控制住疫情,傲慢的方医官都开始佩服您的医术呢!”
血从他鼻间汩汩流出来,根本就擦不干净,染红了整块帕子,江妙云颤抖着手,失声痛哭,从未觉得鲜血这样令人恐惧眩晕。
白重楼抬手轻抚了下她的头,说:“你学医很有天赋,如果还愿意学下去,一定好好拜个名师。”他忽然又笑着摇了摇头,“我老糊涂了,你金枝玉叶……”
“不,我只认您为师,其他人我一概不要,我还要继续学医,您不能有事!”
“傻孩子,别再哭了,眼睛都肿了,爹于心不忍。”
江妙云拼命抹了抹眼泪,吸吸鼻子强颜欢笑。
白重楼看着她这副样子,说:“我有些饿了,你去给爹煮碗面。”
“饿是好事,我马上去,您等我。”她立刻起了身,一步三回头,“您等我!”
白重楼看着她不舍又匆匆而去的背影,吃力的闭上了双目,默默说了句:“妙云,谢谢你。”
第19章
白重楼没有等来那碗面条,或许是他早已知晓自己就要离去,故意支开江妙云。他死前应该是极其难受的,被褥凌乱剧烈的挣扎过,一条胳膊无力的垂在床沿下,嘴角鼻间皆是血迹。
已经两日了,这一幕始终在江妙云眼前徘徊,她枯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无力的靠在床头,目光呆滞,默默垂泪。
床上空荡荡的,连床帐都已随着白重楼一同火化,干净的他仿佛不曾来过。
他去的那样快,甚至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她。那天雨下的泼天大,他们把白重楼的尸体拖去火化,她在后面哭着喊着追着,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自己而去。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坠入了一场不易清醒的噩梦之中,明明前几日还在灯下泡脚话家常,转眼却是人去楼空。
她张嘴咬自己的手臂,钝痛感清晰,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风呼呼作响,猛的吹开窗扉,将桌上一大摞医书吹的哗哗乱响。
“爹!”
她喊了一声,没人应她,只有哗哗的翻书声。
她晃神了好一会儿,走过去将那本书抱在怀中,这些都是他毕生的心血啊!
她犹记得在汝河乡的那些日子,有时候夜里会刮很大的风,明明门窗都关严实了,却还是四处漏风,大风将门板吹得砰砰作响,房梁上时常会掉落一些灰尘,有时落在菜碗中,有时落在刚洗的头发上,明明是很糟糕的环境,可是她却异常怀念,觉得特别温馨。那些风雨大作的日子,屋内却总是更安宁,他在灯下提笔著医书,而她则在一旁磨墨,或者找一本书读一读,遇到不懂的还会请教一番,他总是很有耐心的教她,特别的温馨。是真正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睹物思人,她又激动起来,哀哀抽泣,额间青筋突突跳动着,眼泪水落在藏青色的封面上,悠悠化开来。
相逢即是缘,何况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父女。可如果注定这是一场生离死别,她宁愿自己从未重生过,这样心就不会疼了。
***
婢女又一次将纹丝未动的饭菜端走,顾珩在廊下见了皱了皱眉:“她还是没吃?”
婢女答:“是大人,已经三天了,白姑娘滴水未进。”
这样下去她非垮了不可。
顾珩挥退了婢女,径自推开门走进去,里头静悄悄的,她席地靠在床边,怀中抱着一本书,脸色惨白,若不是还透着气,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样子,像极了他刚失去妻子时的样子,同理心的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