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死后,我还是头一次回到乡下。
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一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外婆去世,父母带我去城里上学,后来考上上大学,找到工作,我都没有回来过这里。
我靠着露天车站的座椅,想抽根烟,可是摸摸口袋空空如也,只得呆呆看着湛蓝的天空,十年没有回来的地方,可笑的是,我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我失业了,回来的原因是我妈跟我说乡下的表哥开了家店铺,需要人手,于是我就来了。
叹了口气,我弯腰提起行李,谁知道一阵风来,把我的帽子刮到了露天车站的顶棚上。
我爬上去捡帽子,虽然顶棚不高,可是偏偏就差一点,够不着,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地男声:“你在干嘛。”
我闻声回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高大的年轻男人,他高我一个脑袋,好像有一米九了,他低头看我,模样看上去有些凶,不过眉眼倒是挺端正的,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可我观察到他耳朵打了几个耳钉,嘴唇也打了唇钉,看上去不像正经人。
是乡下的小混混吧。
我心想。
看我半天不说话,他皱了皱眉,又问了一次:“你刚才在这里干嘛。”
“呃,我帽子飞上去了。”生怕惹麻烦,我赶紧指着车站顶棚回答。
他望了一下顶棚,然后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帮我拿下帽子,然后直接戴我脑袋上。
我本想谢谢他,谁知他竟然拿起我的行李,转身就走。
光天化日抢劫?
我一愣,急忙过去拉住我的包,喊道:“你干什么!”
他回头看了看我,没说话,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更加凶恶,我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准备拿出电话报警,可就在这时,表哥阿季开车过来了,远远看见我这边,他挥了挥手,对那个年轻男人说:“小真,你已经接到阿郁了,动作真快!”
小真?
我听见表哥阿季这样称呼眼前的年轻男人,我不禁吓一跳,我记得小时候有个小我五岁的邻居小孩就叫小真,他总爱粘着我,无论我做什么都要跟在我屁股后面,后来知道我去城里读书,他哭了三天,临走前还跑去藏起我爸的车钥匙,不让我离开,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我仔细端详眼前的男人,我记得离开的时候小真个子很矮,也很瘦弱,想不到十年不见,他居然长得这么大了。
小真却依然很冷淡,看了看我,随后扭头对我表哥说道:“嗯。”
阿季随后载我们到了他家里,一路上,小真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倒是表哥问了我现状,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老实回答我失业了。
“这样啊,人生总不会一帆风顺呢。不过我开了一家店铺,忙不过来,正需要人,你回来算是帮我大忙了。”
“谢谢你,阿季。”感受到他的善意,我点了点头。
“是我该谢谢你,你嫂子怀孕了,你来了,我能多一点时间陪她。”阿季说着,脸颊微微泛红,他掩不住的关心,让我知道他十分爱他的老婆。
我笑着点点头,不自觉摸了摸无名指,空的,我愣了一下,低下头,默默苦笑出来。
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快速飞过,我无意中看见反光镜中,小真一直在看我,我望过去,他却早已把视线移开了。
回到家,嫂子早就做好饭菜等我们,吃饱饭,阿季对我说:“小真早就帮你把外婆家收拾好了,待会儿他带你过去,你还记得路吗?”
“我记得。”我点头,跟着小真从阿季家出来。
外婆家离这里不远,走过去就十分钟,夜晚有风,月光忽隐忽现,我跟在小真后面,我发觉小真今天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没说过什么话。
后来我们来到外婆家,小真熟悉的打开门,我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还是很记忆中一样,地板和书桌一尘不染。
是小真打扫的吗?
也许是为了打破沉默,我转过身,主动对身后的他开口道:“小真,阿季说这些年,一直是你在帮忙打理这间屋子,真是谢谢你。”
他听我说话,看了我一眼,依然面无表情,冷淡说道:“是阿季拜托我的。”
“哦。”我挠挠头,看他这幅冷漠的样子,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毕竟十年没见,就算小时候我们感情好到总是一起睡觉,现在也跟陌生人一样。
我看着他的唇钉和耳钉,和小时候可爱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铺好了床,我准备休息,可是小真好像没有要走的样子,我奇怪问他:“小真,还有什么事吗?”
他望向我,突然掏出一封信,信封好像很久远了,都泛黄了。
“这是什么?”
“我以前写给你的信,被退回来了,地址不对。”他淡淡说着,把信塞我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怔,打开信封,是十一岁的小真写给我的信。
信中小真问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