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那天晚上，总统的侍卫兵没有来到阿娜的房子。

    诺厄惊讶于阿娜的手段，她从总统那里取得了他的所有权。这是一件好事吗？

    盖亚为了庆祝新成员的加入，他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阿娜负责调味。他们开了一瓶红酒，从晚上七点喝到十一点。

    阿娜把他送回了房间，并且祝他晚安。

    诺厄被她的好意哄得迷糊又迟钝，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这个问题在第八天就发作了。

    他从沙发摔在地上，红粉的戒断反应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心跳迅速加快，几乎要撞破胸膛。对红粉的渴望让他浑身发痒，体温升高，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他没办法抓挠，这种痒很快变成了虫子噬咬般的疼痛，密密麻麻，由里到外，像要穿破他的皮肤。他大声地喘息着，用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地板。

    盖亚在第一时间赶来控制住了他，随后阿娜来了，她抱着他，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

    “嘘，嘘……只是戒断反应，没事的，乖……”

    针管插在他的大腿上，微红的液体注射进他的身体里。

    剧烈的快感顺着血液冲向大脑，诺厄喊叫了一声，渐渐安静下来。双腿还是发软的，但是摄入红粉的快感在迅速消退。

    毒品成瘾的结症就是它带来的快感来得太迅猛又去得太果断。

    “你感觉好点了吗？”阿娜拨开他额头上湿透了的头发。他的体温仍然很高。

    “……”诺厄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但他的眼神让阿娜有些心慌，“你知道我对红粉有瘾。”

    阿娜下意识地岔开了话题。

    “现在不应该谈论这个，你的状况不好，我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他是我的朋友，是好人。”

    阿娜安抚着他，但是她的枭鹰显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在一些问题上出奇地敏锐。他的目光抓着她不放。

    阿娜永远会屈服于那双眼睛。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事情……”她妥协道，“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从不会害你。”

    诺厄没有怀疑过这点。

    他的态度缓和了下来，“红粉很贵，还是限量的，你养不起我。”

    阿娜愣了愣，慢慢笑了起来。她托起他的下巴，像调戏小姑娘的花花公子。

    “没有人告诉你，帝国的麦角素生意全都属于我吗？”

    医生来了。他叫西奥多，自称是和阿娜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看起来是个上流人物，他友好而礼貌地向诺厄介绍自己，并没有表露出一点儿鄙夷厌恶的神情。相反，他看起来有些太热情了。

    他给诺厄做了一些检查，并嘱咐他要多加休息。阿娜不愿意他们多说话，把西奥多单独叫去了书房。

    “他的成瘾症状很严重，总统给他喂了太多的红粉。”西奥多拿出一些药剂，“你不能马上停掉他的红粉摄入，每七天一次，配合药物，逐渐减少剂量。然后让他做着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谢谢你。”阿娜看了看药剂上面的说明，“有什么副作用需要我注意吗？”

    “哦，副作用——”他拖长了音调，“红粉会刺激性欲，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会很兴奋。”

    阿娜挑了一下眉。

    西奥多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对他的态度不对劲。你太在乎他了。”

    阿娜低下头，“是吗，但他对我们很重要。”

    “你爱上他了？”西奥多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该死，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阿娜被他看穿了心思，脸拉垮下来，“你别着急。他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他对你们很重要，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