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蛇、少女、神明

    “鸠莲。”

    她是人类文明最后的保存者，是将百万年历史镶嵌在心口的人，随着最后的有机物的消失而死去，又在宏大的万神墓苏醒。

    ……

    鸠莲很早就恢复了意识，却无法动弹身体，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水滴砸在石壁上的声音，闻到自己所卧的土地潮湿腐朽的气味。

    她明确的感知到了生命体。

    水流的波动、悠远到仿佛不存在的深息，植根于潮湿土壤的植物。

    她所渴望的一切。

    “铃——”

    金佩环碰撞的声音，混杂着死水污浊气息的古老香气扑鼻而来，鸠莲感觉到自己的脸庞被轻抚，虽然对方的手指冰冷如雕塑，但她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身体里流窜。

    她猛然睁开眼睛，撞入一对鎏金的暗紫蛇瞳。

    肌肉线条修长流畅如古希腊雕塑，身躯象牙一般白皙无瑕，深紫色的丝绸从腰间倾泻，缀着金片、金链和金粒，长发如同河流一般铺满他的脚下。那对眼眸绘着黑色的奇异眼线，末端的三角形与鬓角相接，古老而衰朽、邪煞而危险。

    “祭品……？”

    他的指尖游移到鸠莲的脖颈，眸中紫光一闪。

    然而还未等翡拉维尔想出是否要处决这个孱弱的生物，他便被抱了个满怀。

    鸠莲心中被喜悦填满，她仔细而小心地抚摸他的长发和肌肤，胸膛和手臂，小腹和……

    下一瞬她就被甩出了黑暗，砸在被极淡的阳光笼罩的湖泊旁。

    他微微皱眉，向鸠莲走去，止步于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蛇瞳凝视着少女。

    她的皮肤白得透明，浑身上下都是雪和白玉的颜色，然而齐臀的头发却漆黑无比，几缕落在她的额上，掩住下方琥珀色的瞳仁。

    “你真美，我只是……咳咳……很久没有见到活的生物了，抱歉。”鸠莲低下头，虽然在努力保持冷静，却还是激动到语无伦次，甚至连面前的人把她摔到右侧身体痛到不行也下意识地忽略。

    “……你太大胆了，少女。”

    少女纯白皮肤上的血色明显无比，翡拉维尔皱眉，她确实是胆大包天，竟然将手伸到……

    人形迅速褪去，象牙白的身躯漫上层层坚硬的暗紫色鳞片，肋骨膨起撑起令人惊惧的倒三角，石窟中瞬间被百米长的巨蛇填满。一缕阳光落在蛇瞳上，泛起黄金的波光。

    鸠莲伸出右手，触碰被巨蛇身躯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原来……不是人吗。”她喃喃道，反常的平静了下来。少女站起来，看着呈现倒三角的巨蛇随着一阵堪称毛骨悚然的鳞片刮擦声俯下蛇头，和她头颅一般大的鎏金紫眸锁定住她。

    “甚至还是，已经腐烂了的身体。”鸠莲一动不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道，眸子陷入沉静。

    巨蛇的身躯上有三处数米长的巨大伤痕，或者说是大面积露出蛇骨的腐肉，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少女注视被激怒的巨蛇，甚至对距离她不过毫厘的象牙一般的獠牙也无动于衷。“但你还是生物……这就很好了。”眼神又柔软了些，鸠莲伸出雪一般的右臂，在被吞入蛇口的最后一秒摁住了某个地方。

    “滋——”

    被洞穿的疼痛席卷蛇身，翡拉维尔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骤然远离了少女，蛇身挣扎间石窟被震落一块块巨石，混杂着呛人的尘灰。

    “啊……不要想着吃我，让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鸠莲收回右臂，盯着那个即使在巨蛇疯狂挣扎和烟尘中也分外明显的血洞，有几分无奈。巨蛇无规律的挣扎变成了快速的游走盘旋，鳞片与石壁剐蹭间掉落，嘶鸣弱下去后在石窟中回荡，竟有些死亡和绝望的意味。

    少女回头看向仰起三分之一身体的巨蛇，后者的蛇眸冰冷死寂，带着上位者的倨傲，和隐约的……隐忍？

    蛇头入水，然后是蛇身，最终堪称遮天蔽日的巨蛇坠入湖泊，浓重的血红色飘在湖面上。

    “快滚——”湖面下传来沉闷的吼叫。

    “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吗……其实是放过我了吗。”

    一直默默注视着明显很痛的蛇没入明显不干净的湖，鸠莲无奈地扶额，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收集掉落的蛇鳞了。

    明明她已经十年没有见过真的生物了啊……只好怪激光束太粗了。

    ……

    蛇鳞非常庞大，几乎每个都有半米左右，鸠莲还自认非常幸运地捡到了湖底大蛇的枕鳞，鳞片无一例外都边缘锋利且紫光润泽。由于实在过于锋利最终少女也还是没能蜷缩在蛇鳞里睡觉，但却获得了大量的基因资料。

    这些东西，在那个生态系统已经崩溃了的世界，几乎只存在于文献。

    而这些文献，就在她心口的存储器里。

    鸠莲并不需要摄入很多食物，但她对这个世界很感兴趣，于是在找了小半个上午之后终于在离地面十数米高的石壁上找到了一个昨天被大蛇击裂的缝隙，用了纳米线材钻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