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哈努卡前天
艾萨克一身冷汗地从睡眠中惊醒。他什么梦都没做,醒来后却总会带着一种被全世界遗忘的恐慌感。这种情况在节日临近时由外严重。在他狭小的单身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手机里没有接受到信息,没有语音留言。他躺在床上,屋里一片灰暗。就算打开窗帘望着楼下跑步经过的人也还是会心悸不已。
和父母断绝联系已经有八年了。他高中的朋友在得知他是同性恋后就再没联系过他。萨莉姨妈是他现在还保持联系的亲人,但她时不时透露出的救世主般的伪善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她认为承认同性恋让她跟上了“潮流”,内心没有变成冥顽不化的老古董。姨夫总是配合着僵硬的笑着,勉为其难的忍受着这个“不寻常”的年轻人在家里呆着。艾萨克拒绝了萨莉姨妈共度哈努卡节的邀请。他不想再强行迎合姨妈和姨夫所谓“清醒”的言论。
艾萨克烦躁的搓了搓自己变长的卷发,卷发没精神得耷拉在了他的额头上。小章鱼走后,他感觉干什么都不得劲,只有周末开车去芬维克岛进行例行的搜寻才能让他升起点热情。电话响起,是凯拉。
“嘿,艾萨克。快起床,别跟一只粘在床上的鼻涕虫一样。今天可是特殊的日子~ ” 凯拉洪亮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刺得艾萨克皱了皱眉。
“什么特殊的日子?没心情。。。 ”男人还没说完,就被凯拉强硬的打断。
“别给我这种态度。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我现在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 门咣咣的呻吟着。艾萨克无奈的从床上离开,快速的跑向门口。他公寓古旧脆弱的门可承受不住女人暴力的折磨。
打开门,最近新染了蓝色头发的凯拉和一如既往淡金色长发的娜塔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干什么呢你们? ” 艾萨克抓了抓头发,温顺的给两个气势汹涌的女人让了路,让她们进入家里。
“呵呵。明天就是哈努卡的第一天了。你这个阿实卡纳兹犹太教民应该遵守传统。” 这种话以前他爸每年都要讲,艾萨克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记得你们两个都不是犹太人啊。。。 ” 艾萨克弱弱的反抗着,无奈的看着两个女人已经开始把蓝色的装饰品从袋子里掏出来,开始装饰艾萨克的公寓。
“但你是啊。而且———— ” 凯拉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神情望着艾萨克,说道:“ 我们也带了圣诞装饰物,那些宝贝们还在车里。我实在拿不动了。门口还放着娜塔莉前几年买的塑料圣诞树。你赶紧把树拿进来。”艾萨克哀嚎着,他就知道娜塔莉来没什么好事。她可是个购物狂人,每年都要买一大堆给各色节日准备的装饰物。这两个女人拿过来的饰品大概是她们自己的公寓装不下后才拿过来的。今年他的公寓大概是逃不过娜塔莉的毒手了。
“我们还在超市里买了注满了果酱的油炸甜甜圈,你会做土豆煎饼对吧?”凯拉一遍指挥艾萨克把圣诞树放在客厅的一角,一边问道。
“会。。。你们现在要吃? ”
“不,明天要用。麻烦你准备好~ 作为咱们中唯一的‘男丁’,你可是被赋予了点亮第一支蜡烛的工作。 ” 娜塔莉充满架势地把蓝色的玻璃制成的六芒星挂在了窗户上,屋里的氛围一下子不一样了起来。
艾萨克把凯拉偷偷拉到了一个角落,问道:“ 娜塔莉怎么了?我记得你们每年都要各自回家的。”
“她那个吸毒的爸今年出狱了。她妈妈执意要和她爸团聚。她抗议所以拒绝回家。 ” 凯拉解释着,心想也是因为艾萨克在章鱼走后异样的低沉,她们才留在了镇上。
当晚,艾萨克随意翻着凯拉带过来的东西,发现了很多海洋动物的挂饰。他挑出了一只章鱼形状的毛毡挂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圣诞树的最顶端。娜塔莉和凯拉看着艾萨克认真的神情,冲过去抱住了他。
哈努卡第一天
公寓老旧的门上挂了一个过分夸张的圣诞花圈。绿松柏的枝叶一圈一圈的精心围绕成了一个环状。上面挂着或金或红,蘸满亮晶晶的粉色闪粉的挂饰。红色的丝带点缀在花圈上,上面还有一个有些恶俗的巨大“圣诞快乐 ”标示。然而门上有被不伦不类的贴了好几个‘七枝烛台’的犹太标示。
小小的公寓内也被精心的妆点过了。书架上放满了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frosty雪人,圣诞老人,甚至还有圣诞老婆婆的玩偶。厨房环岛的侧面被装饰着松柏青枝,中间还点缀着冬青枝叶和艳红色的果子。厨房的桌面上铺开了圣诞风情的红绿格子桌布,桌子上竖立着一个巨大的七枝烛台。房间里最明亮的地方当属其中的一个墙角。半人高的圣诞树已经被仔细立好,一排一排的彩色灯泡在发着温暖明亮的光,树上各种各样的挂饰随着灯泡也微微的发着光。屋里飘散着香甜的热可可和苹果酒的味道。因为巨量的布置工作,凯拉和娜塔莉昨晚睡在了艾萨克的床上,此时床上堆满了红鼻子麋鹿印花的毯子。而艾萨克则还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温暖的天蓝色印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