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件事。
寻找高阳氏女的告示已张贴多日,老妪, 也就是这阿春,和她孙女酒儿两个不可能看不到告示, 可她们却一直不现身。
直到那日自己无意中救助阿春和酒儿, 她们才来到宫中, 并当场自报家门。
能自报家门,就说明她们知道她和钰哥哥在找高阳氏女。
所以……
“您那日, 难道是在试我?”这是萧妙磬所能想到的最可能的答案。
阿春缓缓点头,“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高阳氏女子身怀毒术绝技, 若是落在不轨之人手里, 便成了人家杀人害命的刀子, 故不得不小心。听闻公主召集高阳氏女, 老身就想着试试公主的为人。只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老身都愿意应召前来, 却不想公主竟为老身祖孙做了那么多。”
她说着便弯下苍老却挺直的身躯, “欺骗了公主,老身惭愧。”
“没关系的。”明白了缘由,萧妙磬笑着说。
她理解高阳氏女的谨慎。
阿春为了试她, 专程在她走到闹市时,引得那客栈中人殴打她,也是用心良苦。而现在阿春肯来,便定是无论自己有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
萧妙磬庆幸自己善有善报,她看向萧钰,从他眼底看到了对她的认可和爱怜。
若说他的一生,因父亲收养音音而改。
那么这些年,音音还给他的却是无数更可贵的东西,和莫大的福分。
萧钰看向阿春,启唇道:“公主召集高阳氏女,是为孤解毒。孤之所以双腿不能行,乃是曾在年少时中了相思黄泉之毒。”
阿春有些意外,却也只是淡淡的一痕,“原来如此,相思黄泉确实是我高阳氏女的独门秘技。除我族中女子,无人能解。”
萧钰又道:“先前孤曾派人来巴蜀寻找高阳氏女,却不慎找来一位冒充的仇家,孤险些命丧她手。不仅你们因怀璧其罪而不得不小心,孤亦是如履薄冰,务必谨慎。”
“老身明白。”阿春说,“我等的确是高阳氏中人,如假包换。为证明身份,令越王安心,可请越王先放一碗毒血,老身当场解去碗中之毒,如何?”
这办法甚好,萧钰和萧妙磬自然同意。
萧妙磬又将目光落在酒儿身上,她想,建业那名声称在巴蜀见过高阳氏少女的游侠,所见到的或许就是酒儿吧。
待几人挪步后殿,萧钰用刀子割破腿,取了一碗血出来。
已召集而来的军医立刻为萧钰包扎伤口。
萧妙磬心疼的看一眼萧钰,接着专心看阿春解毒。
阿春研究了这碗毒血,命酒儿和自己各写一道方子。
两人方子写好后一对比,几乎一样,仅一两味药材及用量有所差别。
祖孙俩又一同探讨须臾,终于敲定了药方。
阿春将最终确定的药方写下,呈给萧妙磬。
萧妙磬接过一看,没忍住倒吸一口气。
这药方里怎么那么多味毒.药?
眼看萧妙磬脸色变了,阿春便知道,萧妙磬是懂医药的。
阿春道:“公主莫惊,也莫恼,相思黄泉之所以难解,便是因为解药中有好几味毒.药,既要以毒攻毒,这几味毒.药之间也要有相辅相成的关系。是以哪怕神农扁鹊在世,也难以开出解药的药方。”她又道:“您不妨将药方给几位军医瞧瞧。”
萧妙磬毕竟不是专业的医者,当下便将药方给军医们看。
军医们也惊奇,变了脸色。只是他们在低低的讨论一番后,神情都如雪后开霁,明朗不少。
为首的军医道:“王上、公主,这药方委实大胆,但的确是以毒攻毒的方子,卑职们觉得或可一试。”
萧钰道:“那便试试。”
萧妙磬立刻命侍从们去抓药,先熬出一小碗药汁来。
她亲手端过药汁,淋入那碗黑漆漆的毒血中。军医搅拌毒血,令其不凝固。
所有人一瞬不瞬盯着毒血看。
奇迹出现了。
黑不透气的血液渐渐泛出红色,半个时辰后,化为黑红交加。
众人不敢离去,继续看着。直到两个时辰后,血液中的黑色褪去大半,越来越接近正常血色。
军医试了下此刻血中的毒素,惊喜发现散去不少。
如此还有什么不确信的?
这药方的确可行,阿春和酒儿也确是高阳氏女!
耗费这么久,天色已黑。纵然萧妙磬再迫不及待要为萧钰解毒,也得注意阿春的身体状况。
她忙安排祖孙下住下,好好歇息。
阿春却道:“无事,老身今日来此,便是要竭尽所能,不须休息。越王中相思黄泉年岁长,服药之后需彻夜浸泡在热水中,使经脉畅通。如此,则相思黄泉可解九成。之后老身会调整用药,再服用七八日,便能余毒尽消。”
萧妙磬喜悦的眼眶发酸,“好,那就按您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