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留君派了礼部尚书迎接贵为一等王爵的傅岍。
傅岍在驿馆沐浴更衣后,便打算乘马车进宫。
礼部尚书眼瞅着这位病弱的王爷光是从驿馆走到马车的距离,就咳得差点断气,于是道:“王爷舟车劳顿,不若明日再进宫面见圣上,今日先由下官替王爷回禀。”
傅岍面上浮上了不健康的潮红,捂着嘴,虚弱地道:“没事,有劳大人为本王费心了。”
他上了皇宫派来的车,朝皇宫方向而去。礼部尚书骑马跟在旁边。
车辆行驶到一半的路途,迎面驶来又一辆马车。
礼部尚书能认出,这是丞相府的车。因为赶车的丞相的亲随。
街道宽度有限,两车迎面而来,都驶的是中间,必有一方需让道。对方压根就没有让路的意思,直接就直行而来。
礼部尚书拿不准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里压根不是去丞相府的方向!
莫不是丞相有意挑衅广黎王?
但丞相可不是喜欢挑事的人。
莫非这是陛下的意思?
于是,她只得眼睁睁看着两辆马车相遇,然后停了下来。
她这边的马车中先传来了广黎王的声音,“阿耀,是怎么回事?”
广黎王府的人不知那边是丞相府的车,转身低声道:“王爷,前方遇上了其他车。”
傅岍咳了几声,说道:“让他们先过就是了。”
“是。”
广黎王府的人正要将车牵到一旁,礼部尚书留意到丞相府的车那边有动静了。车帘被揭开,丞相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杨大人。”虞临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下了马,朝着虞临行了一礼,“下官参见丞相大人。”
“陛下让我将广黎王接到宫去。您可以先回了。”
礼部尚书迟疑道:“但……”
虞临淡声道:“这是陛下的口谕。”
礼部尚书毫不怀疑他的话,一行礼,“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她再次翻身上马,拉住了缰绳,马蹄刚起步,她又听到广黎王府的马车那边传来了惊呼,“王爷!您不能吹风!”
离开前,她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见广黎王顶着病躯,不顾阻拦下了车,迎上了丞相,听他道:“丞相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丞相也淡淡地回道:“王爷,别来无恙。近日身体可好?”
礼部尚书:“……”分明是普普通通的寒暄,她却嗅到了空气中的硝烟味。
男子普遍都足不出户,这两人是其中的特例,也可谓是世间手握权力最强的两个男人了。
——而天下人都知道丞相喜欢女皇。广黎王一大把年纪还没嫁人,顶着病弱的身体,也要入京,怎么看也像是有那么个味道。
想待在这里看热闹——心中想想罢了。这两位可不是能让人轻易看热闹的人。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有劳丞相大人的关怀。幸有陛下的赐药,本王这才从鬼门关回到了人间。”傅岍浅淡地笑着,说道,“听闻丞相大人前段时间偶感风寒,现在可还好?”
虞临道:“有陛下亲至探望,一切病魔自都被驱散了。”
傅岍眸光一暗。这是虞临在向他炫耀女皇在他病中去探过病,并暗示说女皇可从来没去利州探望过他。
“利州虽好,但毕竟是方寸之地。本王来京城的这一路见过了许多风土人情,甚是有趣。”他说着,忍不住又掩嘴咳了声。
虞临心中冷笑。傅岍这是在骂他见识少,从来没出过京城。正要出言,只听傅岍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却都比不上京城。”
这是什么意思?虞临心中警铃大作。
“本王寻到了一位神医,她言说,利州气候不适合本王养病。本王此番正是想要请求陛下准许我在京城养病。”
虞临心中觉得可笑,口上却道:“京城气候温和,的确是个不错的养病地界。若陛下同意,那日后就常会见到王爷了。”
他的语气着重压在了“陛下同意”四字上。言外意是,陛下铁定不会同意你这荒谬的请求。
傅岍微微一笑,从怀中掏了一块玉佩出来,“陛下过去曾赠了本王一块玉佩,说凭此可让本王提一个要求。想到以后能常见丞相大人,本王也很乐意呢。”
说是“乐意”,听那阴阳怪气的语气,理解为“乐意弄死你”也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玉佩!
虞临大吃一惊,心中开始冒酸水。
陛下为什么会送傅岍玉佩?
玉佩这种东西,不都是定情信物用的吗?
满心酸溜溜的他,琢磨着女皇送傅岍玉佩的意思,无心再与他虚与委蛇,心不在焉地道:“陛下在宫内等了,王爷还是早点觐见,以免让陛下等久了。”
傅岍微笑,“丞相说的是。”
两人首次交锋,虞临暂时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