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离家出走这么儿戏的事情, 居然发生在她家老板身上。
关键是,他居然还成功了。
整整三年。
老爷子哀哀叹气,“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脾气执拗到这种地步,说走就真的走了。整整三年,除了偶尔给我来个电话,居然没回过家。我那时候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担心他在外头受欺负。”
黎落含蓄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挺……自得其乐的。”
以前黎落以为他是在装穷,现在明白了,那时候他是真的穷。住阁楼,吃泡面。学习成绩傲视群雄,课后还要打零工。
没有朋友,桀骜独行,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亦或者说,别人融不进他的气场里。
冷漠孤傲的少年独来独往,别人都说他心高气傲,不敢接近高龄之花,唯独黎落拼了命的接近他。
黎落又问:“他们父子两人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么?”
“这是我的过错。”老爷子叹道:“是我没把家礼教好,养不教,父子过。”
斯叡的妈妈是一个非常传统又温顺的女人,而斯家礼则是天生的花花肠子,两人因为商业联姻结合到一起,生活的磨合必然是一地鸡毛。
斯叡从小就跟在妈妈身边,斯家礼一是不顾家,二是公事比较繁忙,一年到头都少有团聚的时候。便是团聚了,夫妻两人也不过是貌合神离。
斯叡心疼母亲,父亲在他心里的地位自然不高。
直到后来,斯叡的母亲生病去世了,而斯家礼还是很混账,父子两人积累多年的不满和矛盾一齐爆发出来,造成当初那局面。
“说到底是我的过错,我这辈子已经快到头了,只希望斯叡能过得好些。”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黎落,缓缓道:“他离开家三年,回来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黎落停下脚步,一双手不由得紧紧捏着轮椅,心头仿佛也跟着停了跳动。
一时很安静。
“不过这都是老话了。”老爷子似是察觉到她的僵硬,一双老眼闪了闪,不过却没深究。依旧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转而笑道:“他从小主意大,极为有主见。他喜欢的姑娘,我自然也是满意的。就是希望日后你们能好好过日子,不要重蹈覆辙,不然爷爷也会伤心的。”
黎落安静半晌,垂眸道:“我知道了。”
老爷子真心疼斯叡,不轻不重的敲打了她一下。黎落无从反驳,只能应承下来。想起他生的那场大病,终究是有点心疼了。
结束谈话,已经是近半个小时候之后。
黎落出了院门,一眼看见斯叡半倚在车旁,一双眼眺望远方,手里把玩着钥匙。
阳光很淡,天空仿佛氤氲着一层水雾似的,笼罩在他身上,眉目看得不甚分明。黎落只能看到他侧面轮廓,高挺的鼻梁,以及一贯淡粉的唇。
他真好看。
各个时段都有不同的美。
少年时的孤高淡漠,青年时期的矜贵淡雅,她都爱极了。
黎落抿抿唇,不声不响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闷在他怀中,闷闷叫了一声“老公”。
她的声音仿佛从鼻腔里哼出来似的,很轻很柔,闷成了小奶音。
斯叡听见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本想让她再喊一声,但只笑笑,“走吧。”
“嗯。”
两人一起离开斯家的四合院,回了温城。
下了飞机,黎落刚在朋友圈发了动态,表示下了飞机,刚回温城。接受朋友圈轮番问候之后,没多久,黎落就接到黎泽的电话。
黎泽的声音闷闷的,仔细一听仿佛还能听到微弱的哭腔。
“姐,你现在有空吗?”
他火急火燎,黎落以为有什么事情,立即打起精神问:“有,怎么了?”
顿了顿,“你是不是又惹事了?这还没开学呢?你就把天给捅出一个窟窿来了?你怎么这么能啊你?”
若非需要她去善后擦屁股,黎落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了。
黎泽大喊委屈,“我没有闯祸!”
“那你说说怎么了?”
“是我之前把天捅出个窟窿,现在天塌了。”
“……”有区别吗?黎落恶声恶气问:“怎么了你说?”
“你有空快点回家偷钱。”
“???”这孩子疯了?
黎泽说:“我藏好的成绩单被咱爸发现,我被他经济制裁了。”
“……”
“你知道老爸的黑卡密码,我们五五分,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不去再见。”黎落气呼呼挂掉了电话。
她气哼哼好一会儿,对着斯叡咕哝道:“这年头孩子怎么这么野啊?养个孩子好难啊。”
“不难。”斯叡道:“你如果嫌麻烦可以交给我。”
斯叡继续道:“如果是女孩,大概像你一些,那大概很活泼灵动,也很可爱。如果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