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的。”
我本来很疑惑,甚至没看出来她手里皱皱巴巴的一团是什么东西,但是当苏青把这一团布料抖落开,展开之后我认得了。近30度的高温下,我的后背像是有一条冰凉冷血的蛇慢慢爬过,凉意直直窜上我的后脑神经。
“是焦仁,呃,就是小妈的。” 我在原地没动,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我很镇定。但其实垂下的手指快要把手里的抹布抠破了。
苏青抿着嘴唇看着我。她平时总是很高兴,笑嘻嘻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发火生气的苏青,所以现在我也推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小妈的裙子...怎么会在你屋里?” 苏青语气平静的问。
我有点不耐烦,不知道不是心虚的恼羞成怒:“都住在一起,可能是随手丢的。”
半晌,谁都没说话。一时间整个屋子只有外面街上洒水车有些走调的儿歌的声音,还有外面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还是昆虫聒噪的叫声。
“冯柯。” 苏青深吸了一口气,气息里都带着点颤抖:“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傻逼所以大家都是傻逼?”
我脾气也一下被勾起来,皱起眉:“你骂谁呢?”
“我。” 苏青自始至终没有歇斯底里,只有这句话说的大声了些:“我是傻逼。”
说完之后她把手里的裙子往我身上一摔,拎起包就要走。我抿着嘴看她收拾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手搭在门把手上。
“怎么,等着我出去给你打个车?” 我觉得自己也挺不要脸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对苏青说出嘲讽刻薄的话,但是当一切都戳破,完全撕破脸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可端着的了。有时候没到那一步,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说出什么话。
苏青自始至终没有转过来,她就那么僵在那里半天。然后声音平静的说:“你自己觉得,你现在正常吗?”
我没说话。
“你觉得你跟...这样对吗?”
苏青说完最后两句话就要扭动门把手了。他这两句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里,都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旋飘荡,不论我走到哪一步,这两句话总是让我冷不防地想起来。
即便这样,即便他说的这些,偶尔午夜梦回我也会在而梦中惊醒,然后对着漆黑空荡的房间和隔着半个客厅那么远的,那扇永远落锁的客房,我也偶尔产生一丝疑惑和迷茫:继续下去,是对的吗,会造成什么后果。即使这样,就是因为未来谁都不能预测,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依照现在现阶段的我,最直观的欲望和追求:“分手吧。”
苏青没回答。
就像以往苏青问我的N多个,没有得到我回应的问题一样。我突然也能理解一些苏青的感受了。
很多提问,哪怕对方没有回应,你心里也清清楚楚的知道答案,你甚至知道这个答案由对方说出来回事什么语气什么表情。但是现在他需要说了。
沉默就是对方最确切的回应。
苏青是个很好的女孩,我还是要这么说。
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跟我就这件事情纠缠到底,也没有像很多女孩一样,跟我细细的算这一年来她付出的感情,以及一些在我看来只有脑残电视剧才会问出的那些 “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类的傻逼问题。这些她统统没有。甚至我们见的这最后一面里,她连走的时候都没有生气用力的摔上门,让邻居看了只会觉得是一个女孩看完男朋友要走了。就跟以往很多个日子里的日常一样。
她也没有哭着打给冯季鸣告状,也没有把她探究到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到处去说。在我知道的事情里,她连分手的事情都没有跟别人说,直到她室友发现她把我送她的手链扔了,主动参加了系里的联谊,她才很平淡说:“嗯,分手了。”
那天焦仁很晚才回来。我在沙发上坐着,坐了一下午。苏青出门的一瞬间,我感觉浑身上下绷紧的神经突然一声欢呼全都跑去放假了,我像个失去操控的牵线木偶,直接瘫在沙发上。说出那两个字完全是我一时脑子里的冲动,但是我意外的不后悔。很多人都会为了冲动时做出的决定而捶胸顿足,但是我想,如果我没冲动一下,或许再能说出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最让我感到罪恶的一点是,说了分手后,我只觉得轻松。
感觉以前的我脖子和四肢都套着层层的锁链,现在他们一一解开,我只觉得自由。
“你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焦仁回来的时候,打开灯被沙发上瘫成烂年糕的我吓到。
焦仁走过来,把手搁在我的额头上:“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说话。焦仁今天穿的也是连衣裙,红色的。白的甚至有些病态的手臂跟颜色很正的红色长裙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色差刺的有些晃眼,我脑子有些不清醒的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焦仁的手臂,把他扯过来压到了沙发上。
焦仁并没有太惊讶的样子,他躺在我身下还带着笑:“怎么了,跟小女友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