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里只剩下帝后两人,青罗蹭蹭几步上前,扬起手,啪地摔了容桓一耳光。
我与你一起七年,你从未将我视作妻子,是也不是?
容桓神色未动,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此话怎讲?
我哥哥倒向了哀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青罗在容桓胸口捶打着,眼底闪烁着盈盈泪花,你是不是怀疑我和我哥哥一样,都是哀王的眼线?
你多想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容桓抬手扶住她,低叹一声:更何况,天家无骨肉,利益之上没有什么不能够背叛。
为什么,为什么!青罗仍是蹙眉,气上眉梢,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抛弃亲情,倒向原来的敌人!
有时候,雄心壮志便是摧毁一切的源头,若说燕国屈居漠北未有野心,我绝对不信。容桓无声微笑,冷笑,直到叹息:当年我的额娘嫁到大夏之时,亦有助燕国吞并大夏之心。
不!青罗倒退几步,我没有这种心思。
青罗。容桓温柔地将青罗搂进怀里,其实,就算你真的有野心,我也不会介意,天皇贵胄,有谁能说自己是纯洁无暇的呢?
呸!青罗气道,我知道我是个野蛮的女子,没有一国之后的模样,但是,我从未负过你!
所以,有天大的事情,你都要和我说一声,好么?
好。容桓抬手抹去明眸皓齿的女子腮边的泪水,定定道,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分担。
这还差不多。青罗破涕为笑,蓦地扑进容桓怀里,容桓手颤了一下,终于,缓缓地抱紧了她。
烛火明灭中,两人无声拥抱,从未如此患难相依。
帘外,白清轩垂下眼睫,如来时那般无声离去,风雪中,身影格外寥落孤单。
深夜风中,一帘凄寒。
白清轩正在浅眠,容桓轻轻地在他身边坐下来,俯下身,在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秀眉颤了一下,白清轩张开眼睛,眸子里一片蒙昧模糊的水色,语气却是淡淡的:圣上何时来的?
你不是一直醒着,还要明知故问?容桓挑眉一笑,指尖抚上白清轩微微蹙起的眉毛,白清轩却避过了,依旧拢被子躺下,口里道:时候不早了,圣上请回吧。
清轩,你怎么了?容桓扳过他,对上他的眸子,身体不舒服?
白清轩垂眼:孤灯冷被,皇后不该被如此对待。
容桓一愣,已是明白了白清轩日间所见,心头欢喜,一把将人搂住了:你怎么了?我和青罗之事,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今日怎的不快了?
圣上误会了,我没有不快,方才所言,是心中所想。白清轩淡淡拂开容桓的手臂。
容桓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咬着牙道:你分明是吃醋了,何必下不下脸来承认?我为你吃醋,早不知装了几个醋坛子了。
白清轩终于翻过身来:如此生死关头,你还有心情拘于儿女情长?
我本就是个昏君,你是今日才知道吗?容桓一笑,忽然向前一扑,把白清轩死死压在身下,俯下身去,轻吻着他的水唇,在唇齿间久久流连,直到白清轩轻喘不已,苍白的肌肤下隐隐透出红晕,才放过他。
白清轩显然是生气了,狠狠白了他一眼,想要推他下来,两手却又被容桓死死按在枕边。容桓见白清轩眼神茫然地盯着前方,道:想什么呢?
白清轩唇角动了动,仿佛想要笑,却转瞬即逝:死。
容桓脸色一变,抓紧了他冰冷的手。不许你胡思乱想。
白清轩轻轻一笑,仿佛夜色下绽放的幽莲:不用再瞒我了,粮食所剩无几。这一次,我们是走到绝路了。
你怕吗?
怕?他嗤笑,呼吸微微乱了,轻轻一声喘息仿佛低叹,死过一回之人,还怕什么呢?
可是,容桓,你听着,我不要你死。
你若死了,我还能独活么?容桓一声叹息,扶住白清轩的脸,八年行尸走肉的日子,你还嫌我过的不够长?
白清轩抖了抖唇,眸子里水色荡漾,却是抹不去的清冷凄艳。颤抖的身体被缓缓地抱住了,无声传递的温度默默诉说着渴望与怜惜。拥抱着他,抚摸他的身体,吻着他的脸颊。
你我在一起,不管生死,再也不分开。耳畔听到容桓如此说着,坚定许诺又好似是哀求。
多么苍白的承诺。
悠悠转醒,身边被衾尚温,人已不再。
出征了!出征了!忽然,帐子外有军士飞快地跑过,哀王来围剿我们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身体疲惫,他飞快地穿上衣服披上披风,踉跄地走出大帐。
偶面而来的飞雪,簌簌打湿了衣襟,白清轩却依旧在雪中一步步走着,执戟的军士、举旗的步兵、负弓的弓箭手一张张脸因饥饿而蜡黄苍白,然而那眼神却好似点燃一把大火,无畏地向着死亡呼啸而去。
大营中响起了激昂的击鼓声,一声一声,磨亮了刀锋,燃烧了热血。
他心中陡然腾起一阵豪情,蹭蹭几步走上击鼓台,执起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