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仅剩一个月。整个高三教学区笼罩在窒息压抑的气氛里,闻不到花香,听不透风声,几乎所有人都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萧邢反倒是更自在了,他掂量着分数足够进入自己想去的大学,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他想得最多的不是学习,而是梁丞卿。
那日后,梁丞卿已经渐渐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中。但是一个朝夕相处了三年多的恋人去世了,再怎么样,也不会习惯的吧。他可以理解梁丞卿心里的惦念,因为他也时常想起那个嘴巴坏心肠却很好的萧琅,思念至极时也会偷偷红了眼眶。
可总是要习惯的。他只想快点长大,长大到足够护翼妈妈和梁丞卿。
笔锋一转,竟已描摹出了梁丞卿的名字。萧邢不由得苦笑。
家中没有人,因此他回到了学校住宿,每日吃着饭堂里不咸不淡的饭菜。他倒没什么感觉,反而梁丞卿却非常积极地提出要送饭给他。这天刚下课,梁丞卿风尘仆仆地提着饭菜来看他。他的做菜能力实在一般,炒个鸡蛋给炒糊了,一锅浓鸡汤味道还淡。但萧邢却很感动,把整个保温盒里的食物一扫而尽。面对着梁丞卿期待的眼神,他抹掉一嘴油,打了个饱嗝,捂着良心说了一句:“好吃。”梁丞卿的黑宝石眼睛顿时亮了。
萧邢很享受梁丞卿来看他的这点奢侈的安谧的时光。梁丞卿眉目清秀,又穿着休闲装,年龄显小,两人并肩走着,竟像同龄人。
远在美国的王妍有时会给他打电话,询问他的近况。萧邢松了一口气,听她的语气,看来给她做了不少思想工作。
高考最后一科结束后,全校都炸开了锅,呼啸声此起彼伏,仿佛被拨开乌云的蓝天,被压迫许久如今解放的农奴。校门口外围围了一圈又一圈踮脚张望的家长,梁丞卿在众多家长中挤来挤去,差点被挤成肉饼。他最终放弃了,脱离群体,突出重围,跑到另一条街的街口守着。
没多久,萧邢随着人流从校门口出来,抻着脖子东张西望。梁丞卿一眼就看到了个儿高,鹤立鸡群的萧邢,连忙大摇手,吼着他的名字。萧邢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因高压考试而聚集起来的热气仍未散去,面颊泛红,耳根发烫。梁丞卿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忍了忍还是没问他考得怎样,“想去哪吃饭?”萧邢想了想,回道:“去你家吃。”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萧邢掌勺,梁丞卿连连赞叹他不凡的手艺。两人围着一桌子的菜肴,共享此刻的安宁美好。这间租来的狭小房子里,迎来了久违的欢声笑语。这四个月里,每当梁丞卿回到家时,只能面对着空旷的毫无人气的房间。明明在与萧琅在一起之前他已经习惯了寂寞与孤独,但是当萧琅一走,仿佛抽骨剥筋,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如同魔鬼一般终日伴着他,苦不堪言。
不知为何,只要萧邢在身边的时候,那种孤独感便会一触即逝。他实在是太寂寞了。所以当萧邢即将离去的时候,他拉住了他的衣摆,颤巍巍地说:“别走。”萧邢抬起幽邃而明亮的双眸看着他。“能不能,陪陪我,直到你上大学?”满目的水光甚是惹人怜爱。
萧邢克制住扑上前去抱住他的冲动,朝他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萧邢在家里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就住了进来。这里虽小,但是空气里全部都是那个人的气息,淡淡的温馨的味道。
两人度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没几天,梁丞卿的学校也放假了。他用了几天整理学校的碎务,便张罗着两人一块去旅游。
这天,梁丞卿正盘坐在沙发上查看旅游攻略。“萧邢,这个还不错诶,在海边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萧邢把手上的盘子放下,走到梁丞卿坐着的沙发后面,双肘撑着沙发,凑过去看他手上的攻略。
“我看看”萧邢的声音已然褪去少年的清亮,低沉而又带着点辨识度极高的磁音。这把有磁性的声音在左耳畔响起,温热的鼻息一点一点的,搔刮着梁丞卿的面颊,像有股嘶嘶作响的小电流搔上了大脑皮层。梁丞卿便有些不自在了,屁股往外挪了挪。
萧邢似乎没有发现这个暧昧的姿势,双臂呈围住他的姿势,拿住他手上的攻略仔细地看了起来。梁丞卿的脸羞红了起来,却久久没有做出反应。
“我觉得这个挺好的,要不我们”萧邢偏头一瞥,看到梁丞卿有些涨红的脸,后知后觉明白到自己在做什么不得了的姿势。但他也没有退开身体,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梁丞卿憋不住了,伸手想要剥开萧邢的手。一瞬间,萧邢的全身仿佛过电了般,他伸出双手把梁丞卿的身体箍住,拉向自己的怀里。由于沙发的阻碍,梁丞卿并未倒向他的怀中,而是重新坐倒在沙发上。在梁丞卿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萧邢紧紧地从后背抱着他的肩膀,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求求你,让我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