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了你,我不该瞒着你什么不告诉,我家人的态度,其实是——是的,他们一直就很反对我娶你进门。”
蔻珠面无表情,目光始终冷冷的。半晌方才说道:“没关系,我并不见得有多在乎。”
祝睿一怔。“你不在乎?不在乎?”
他低声呐呐,语气讽刺。“是啊,你怎么会在乎?你之所以愿意嫁我,和我交往,不过把我当成一个工具而已,我至始至终就该明白的。你当然是不在乎这些。”
蔻珠微启朱唇,看他如此失魂落魄样。“祝公子。”
她表情复杂,微有些过意不去。“很抱歉,我实在无法忍受一门大家都不认可看好的婚姻,而且,你我这都还是二婚。”
祝睿道:“可是,如果你真对我是有感情的话,真喜欢我,就该忍受的,不是吗?”
蔻珠半垂着长睫毛,像在思索。
祝睿又道:“倘若真心爱着一个人,会为对方牺牲,会为对方忍受其他人的眼光,去努力适应他的家族,适应他周遭一切,融入他的家庭,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蔻珠心里哀叹口气:她忍了几乎大辈子,曾经,为那个男人,忍受他的各种羞辱,折磨,残酷,就连尊严是什么、都早早忘记了……
她嘴角逸出一抹冷漠讽刺的笑。
祝睿:“你笑什么?你是笑我这话很蠢吗?”
仰头,深吁一口气,遂打叠起万般柔情款语,轻轻执起蔻珠的手。“对不起。”
他很愧疚自责说道:“我不该那样瞒骗你,是我不好在先,但是,请务必再给我一次机会。”
蔻珠猛然抬头,一震。对方眼眸流露真诚求和、甚至可怜的意味。
“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娶你进门。如果,你始终介意我家人的看法,以后,咱们尽可以独门另户,我给你专修一小院,让你在那儿住得惬惬意意舒舒服服,并让你避开她们,甚至,就连我母亲也不用去朝夕请安,好吗?”
“……”蔻珠把手慢慢从对方大掌里挣脱。
终是转过身冷漠狠道:“祝公子,咱们就此为止,什么也不必说了,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你,还请自重。”
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大踏步就走。
“——你给我站住!”
祝睿眼中立时便闪过一丝狠辣。“你真要这么狠心是吗?看来,我真说得没错,你就只是把我当一个工具人而已;你答应和我成亲交往,不过是为了摆脱前情,我猜,是摆脱你的前夫,对不对?”
蔻珠震动,开始自我怀疑:他说得是、是这样吗?
“还有,你说我骗你,你何曾又没有欺骗我?——你见过太后,甚至给她祝过寿,看来,你出入皇宫应该是家常便饭,而你真实的身份,又是什么,你对我,有如实坦诚相告过吗?”
蔻珠站着不动。祝睿又道:“你那儿子开始也是不喜欢我的——是我想尽办法,送他这送他那的,陪他下棋骑马踢蹴鞠,百忙之中,都要抽出空暇去讨得他的欢心,就是想要征得他的喜欢认可——好,现在,你说我家人有问题,他们的刻薄反对是你拒绝我的理由,那么,我曾如何对你儿子的,相比较一下,你是不是很虚伪自私?”
“原来,我还真是瞧错了你。说白了,你其实就是个自私麻痹的女人,甚至满口谎言,毫无真诚善意——”
男人就那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以各种狠话势必要发泄自己的受伤、和满肚子愤怒怨气。
蔻珠倒还镇定,笑了,待对方说得差不多了,慢慢转过身来。“祝公子,那名叫琼英的女子是谁?”
祝睿大震,嘴角颤颤地,甚至发起青紫色来。
蔻珠道:“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撕得难看,咱们好聚好散,也请给我留一个好印象……告辞!”
***
月影深深,晚风吹着院中树叶摇落满地碎金。
茅草小马厩棚里,儿子汝直正在给马洗澡刷背。“来,黑牡丹啊,你把头往这边偏,哈哈,好,我就给你刷轻点。”
蔻珠走到儿子身侧,看得出,少年的脸写满喜悦,对这马是真心喜欢、爱不释手。
她终是想了想,轻声地再往前一步,道:“小直,咱们把这马,还是还给那祝叔叔吧?”
“——为什么!娘,这到底是为什么?!这马,不是他已经送给我,你也答应了吗?”
李汝直诧了,满脸不可思议站起身,越发把马脖子抱着,死死不放。
“哎,儿子。”蔻珠思索一番,叹口气道:“如果,你真心喜欢一样东西,是争取用自己努力最后得到,还是别人恩赏给你才显得有价值呢?”
李汝直不言语,沉默半晌道:“不,不还,就不还,他都已经给我了,这马就是我的了。娘,再说了,你都要嫁给他了,还在乎这些吗?”
便依旧把蔻珠不理,提起水桶往井边摇绳子提水取了。
蔻珠慢慢找个地方坐下来,摇摇头,有些疲惫,手揉着太阳穴,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