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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扶泠这厮又下山去了,你快管管她,自从闭关出来行事乖张、目无尊法。
宋祁一说起那厮就来气,早些年两人便互看不顺眼,到底那厮一心修炼,也未有出格之事,这回闭关出来,仿若性情大变似的......
思及此,宋祁眉头不经意地皱起,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莫不是走火入魔,给别人换了魂去?
为师瞧着倒是甚好,之前阿泠性格孤僻,不爱与人结交,同门之中多有怨怼,而今性子活泼了些,不算坏事,由着她折腾吧,宋祁你也莫要老是招惹师妹,如今她未惹你,你倒先告起状来了。
坐于上首的男子着门派同色灰衫,约三十岁模样,仪表堂堂,气态威严,微带责备。
是,师傅。
宋祁泄气,无凭无证的,也不好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师傅,等他抓着证据,定要那占了扶泠躯壳的东西好看!
宋祁已然觉得扶泠是被人占了躯壳,他们二人同入师门,相处这些年,哪回见着不是唇舌相交,互不相让?
上回这厮闭关出来,与他见着,只是轻笑一声便离开了,对他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
这可不是扶泠的作风,这小妮子乡野气,素来睚眦必报,但后来见着,不论他如何招惹,那厮就是稳如泰山,轻笑对之,连带着周围厌她的师妹都帮着说起话来,反倒弄得他不上不下。
他必定要查清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正打算告辞,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门内的师徒二人皆是面露奇怪,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缓步出门查看。
教习阁正对着一块大平地,平素便是给门内弟子练功使用,此时该是快结束了。
女孩们都排好队,师叔给你们带好东西来了!
女子头梳得高髻,冠着上好的玉制的桃花簪,一身浅粉纱衫,外罩着精致艳红桃花绣花的大袖,走路之间,裙摆花色摇曳,她生得本就艳丽,这么一装扮,在这些高马尾着灰扑衣服的人群中更加显眼,仿佛早春枝头唯一一朵开得最娇俏的花,其他都无颜色。
饶是弟子们时常见着,她今日又换了身衣服,亦是让人收不回眼。
扶泠师叔。
女孩们率先回过神来,都欢喜地迎过去,听了话又排着队,排得稍后的人探着脑袋好奇地望着。
扶泠拿出乾坤袋,手往里一摸,一套套淡粉色的衣服便跃然到达每个小姑娘的手上。
师叔怎么没有我们的!太偏心了!
就是啊!
男弟子们在一旁起哄。
你们的让宋祁师叔给你们安置去!我可管不了你们这群小崽子!
众弟子还要说什么,见着青云掌门和宋祁出来,再不言语,规规矩矩地在一旁练习。
小姑娘们背对着,没发现,一个个惊喜万分,眼里都是压抑不住的开心。
天知道扶生派的门派服有多丑,历代掌门都是男子,自觉外着应朴素,吃食应素淡,才好专心修习,但女孩们到底是豆蔻年华,爱美是天性,虽不敢妄言,但每回下山,见着乡下小丫头都比自己穿得好看,说心里没有半分不满那怎么可能。
扶泠!
小姑娘正欢喜地领着衣服,忽然递着衣服的手被拉住,僵在空中,刚好轮到的小姑娘微微一退步,轻轻唤了一声:宋祁师叔。
师兄这是作何?男女授受不亲哟!
扶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握着她手的掌节,还别说,宋祁这人老古板,也被扶生山上的风水养得好,生得好看,手也好看。
你!
宋祁脸一红,愤恨地甩开她的手,心中由她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泛起异常的跳动。
扶泠到底被什么妖怪附身了!半分没有女子的矜持!
师兄阻我为何?莫不是没给师兄带礼物,可是心中生了怨气?实在没想到师兄还有这等少女心思,怠慢了,下回定给师兄带上一套!
扶泠边说着边将手中的衣衫递到小姑娘手中,那小姑娘拿了衣服,飞快一溜烟地跑了,生怕被宋祁叫住。
扶生派门风素简,你这是枉顾门规!
宋祁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好对门派小徒弟们甩脸色,只得暗自忍耐。
不过就是样不值钱的小礼物,师兄何必扣这么大帽子?大不了下回不带了呗!
扶泠一脸诚恳,倒弄得宋祁不知该如何应对,若是扶泠像从前那般恶语相对,他还能从容反怼,如今这般乖巧,倒像是力气打在棉花上似的。
一时气结,只得把眼神看向尚还在台阶上看戏似的师傅。
青云掌门实在无法忽视他那求帮手的信号,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阿泠这是作何?怎的想起给弟子们买衣服了?咱们不是有门派服么?
师傅......
话音一转,声音变得乖顺清甜,扶泠看向台阶上询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