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鱼本就不欲在此处多留,她总觉着沈皇后此人有些可怕,走的远了些,她回头又看了眼烈阳下的琼宫玉台,跪在地间的李贵嫔身影孤美,早先随侍在皇后身侧的嬷嬷将出来,高高扬起的巴掌狠狠的朝她脸打了下去。
“公主,后宫妃嫔失仪,皇后娘娘自当教训才是。”
尚宫拉住了嘉鱼,生怕她再跑过去多管闲事,连提醒她的话都多了些冷意,也算是在敲打她这个无权无依的公主了。
嘉鱼从她手中抽了袖摆,转身握着被风吹起的云纱披帛就走,先前被李贵嫔拽过的手腕还隐隐生疼,这女人让她无来由觉得亲切,亦无来由的怪异。
出了地坤阙,身后远远传来了呼唤声,追来的竟是大公主。
“三皇妹且等等。”
萧妙殊走的急,身上宫装繁复,幸而是夏日轻薄了些,细腰之下环佩琳琅,身后撑伞的宫人赶来遮阳,又有侍女为她打扇,她都随意挥开,牵起了嘉鱼的手往宫墙阴凉处走。
“方才在殿中,你我姐妹也未说上话儿,瞧瞧你这模样生的可真是美,大皇姐幼时便喜爱你的很,后来出嫁的早,就再未见过你了,这些年过的可好?”
她是皇帝十七岁时便得的皇长女,今年已二十有四,连太子都比她小了四岁,嘉鱼更是比她小了十岁,她却并不得宠,只因母妃出身过于低微,早早出嫁也要仰沈皇后的势而存。
若说喜爱,嘉鱼对这位大皇姐的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六年前,萧妙安叫嚷着宫人将八岁的她打了一番再往太液池里扔,萧妙殊就在一旁看着,拿了绢子一脸疼惜的替萧妙安擦脸,还问她被嘉鱼抓伤的地方疼否。
在水中几近淹死时,嘉鱼便知道这两个从未见过的皇姐都不喜欢她。
连同她好不容易捡来的几块糕点也一并扔进了太液池,萧妙安甚至笑着说,既唤嘉鱼,便该待在水下,同那些活鱼一起抢食才对,然后等她死了,再由着那些鱼吃她。
偏偏嘉鱼活了下来,并未因此怕水,还甚喜欢吃鱼。
“大皇姐,我该回去了。”
虽然很不喜欢回东宫,但她更不喜欢萧妙殊。
“急何?我也未想到今日能见着皇妹,没带什么礼物,来,这镯子我前个儿将得的,瞧瞧配你正合适呢。”她说着就褪了腕间的玉镯往嘉鱼手上戴,昙花袖下那一截皓腕纤美白嫩的浑然,反显得上佳的玉镯黯然失色。
也是挨的近了些,萧妙殊终于闻到了那股惑人兰香,与那日在东宫闻到的一般无二,震惊之下也确定了许久的猜疑,她怔怔的看着嘉鱼,同是姐妹,两人只容貌便是天壤之别。
一时间是嫉妒、又是鄙夷,偏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兄妹乱伦的惊天秘密就此为她所识破。
那会儿尚觉得嘉鱼生在天家是最大的幸运,现下倒觉得,她是真不幸。
“这天气大,是该早些回去,近来太子事多,你既在他身边就要好生照顾些兄长,我与驸马在宫外多是担忧,只可惜用不上什么力,皇妹若见了太子,切记帮皇姐带声问候去。”
皇帝糊涂了,萧妙殊却不糊涂,储君之位萧明徵坐了十年,帝位于他早如探囊取物,这萧家的天下迟早是太子的,她还不如趁此时机好好巴结,而什么话又能敌过枕边风呢?
只要嘉鱼愿意帮忙,她与驸马也能活的更荣贵。
短短一刻钟不到,嘉鱼哪知大皇姐这些利用心思,疏离的道别,就快快离去了,留下大公主还在原处目送她,婉丽的笑意一分分淡去,只剩下毫不掩盖的嫉恨。
“真可惜……”
可惜六年前没淹死了萧嘉鱼,更可惜还让她活到了现在。
离中宫渐远,嘉鱼就走的慢了些,想的尽是方才见的那几人,以前她活在猗兰宫的方寸之间,现在是重困东宫之内,这世间还有太多的事物与人,良善与恶,是她以后要经见的。
“公主,是三皇子殿下。”
嘉鱼望去,穿着袗衣锦袍的萧明铖身形挺拔,独站在垂柳树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我过去与皇兄说话,劳烦尚宫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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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湖岸旁垂柳繁茂,深绿色的枝条倚拂在假山群侧,嘉鱼被萧明铖牵着手带到了里面些去,避开了人目,他才将一大包的东西往她怀中放来,总是阴郁冷厉的眸光柔和了些,瘦长的指宠溺又愧疚地摸着嘉鱼的头。
“是一些你喜欢吃的糖块和糕点,两套裙子是我亲手做的,哥哥怕绣不好,上头的小鱼是让绣娘代了红,你回去试试穿。”
猗兰宫中那些屈指可数的旧衣裙,多是萧明铖一针一线做给嘉鱼的,可惜那时衣料难寻,以至于她来了癸水后还没有多余的裙裳可换,他跑去找老宫人央求旧裙时,被萧明瑁带着内侍辱骂围殴,爬在地上他也只一心抱着要给妹妹的东西,哪怕差些被踢断了腿,也不肯撒手,由着他们打骂便是。
后来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