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莹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对方策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虽说她一出生就没有了娘,但从小跟其他闺阁姑娘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琴棋书画虽不敢说样样精通,但好歹也都会那么一点。
四书五经也虽都看不下去,但她亦懂羞耻,明人伦。
她一点都不出格,一点都不叛逆。
她爱笑,她爱美。
她就是人间一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漂亮的可爱小姑娘。
家里虽然人口简单,但也一直都是热热闹闹的。
身边丫头仆从环绕,每天睁开眼这个世界就有许多新奇的新鲜的玩意儿在等着她。
她根本就不懂寂寞是什么。
人生里唯一的小烦恼,大概就是跟其他闺阁小姐妹闲坐时,一起比较比较谁的胭脂水粉,或者谁的锦衣华服珠宝首饰更胜一筹。
她却常常都会胜的,因为,她有方策。
或许这就是她的唯一不同。
唯一不同的就是方秋莹这个可爱小姑娘有个好爹。
她的爹,比所有人的爹好看,比一些人的爹有钱,比全天下人的爹都更爱自家女儿。
她的爹,是方策。
她是方策的心头肉,掌中宝。
他对她毫无要求,他因她毫无原则。
他为她倾尽心血,他给她悉心细致。
可以说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都不为过。
想要的东西,只需要多瞟几眼,就会自动送到她手中。
她的爹那么好,她的爹那么爱她。
她亦是那么爱她爹,但这种爱在这个时候仅仅只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孺慕。
仅仅只是对他这样一个强大男人的崇敬。
日月飞驰,光阴如梭,她快乐地虚度了十三年。
十三岁初潮的那个夜晚,她从小腹的疼痛中醒来,发现身下粘稠,血流不息。
她吓得惊慌失措,哭哭啼啼地冲进方策房内,她扑进方策怀里,哭喊着说不想死,求爹爹救命。
问清缘由的方策,既尴尬又好笑,硬着头皮教导她人事。
她躺着方策的床上,他隔着衣衫轻轻揉着她的小腹为她缓解疼痛。
他轻声细语,说她从此就是个大姑娘了,说她再也不能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小女孩。
从此要学习家事,等着某一天嫁给某一个人,为某一个家族相夫教子度过一生。
他低声轻笑,带着沙哑醇厚。
他床铺温软,带着淡淡檀香。
他离她那么近,好闻的气息在她鼻尖环绕,像他的人那样沉稳,温暖。
他的手仿佛带有魔力,揉得她的小腹热热的。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连同骨头都已酥软,身下涌着一阵阵血流,却再也感受不到丁点疼痛。
那个夏日的夜色,浓郁深沉,窗外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声。
细碎的清冷月光从窗棂倾斜泻进屋子里,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朦胧的银色。
那个夜色里的方秋莹,呆呆地望着被朦胧月色笼罩的方策,她想,今晚的蝉声格外不刺耳呢。
她并不是很盼望度过他口中的那样一生。
但如果,如果那某一个人是方策这样的人呢?
她想,她一定会非常愿意。
她非常愿意成为这样的大姑娘。
心魔就此而生。
有一个小姑娘在这个蝉鸣不止的夏夜里悄悄长大,静静地情窦初开。
方秋莹自小就喜欢和方策待在一起。
方策是个非常稳重,自持,生活过得异常简单的人,但他却愿意无条件纵容,包容着她的一切虚荣小喜好,固执坏脾气。
他那么好看,却又那么克制,禁欲,洁身自好,既不养小妾,也不包外室。
至于会不会跟同僚或好友去声色犬马,那方秋莹就不知道了。
但现在,她很想知道,她非常想知道。
她开始偷偷观察方策,却慢慢地慢慢地发现,她对他投入了太多的关注。
她本就对方策亲近,信任,依赖,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这种感情也在渐渐变质。
渐渐变成倾慕,眷恋,灵魂都在叫嚣着想要向他靠近。
她的眼里渐渐变得只有方策,她的心里渐渐只想捕捉他的身影。
什么胭脂水粉,首饰华服,姐妹小聚,或是谁家的好儿郎,她都再也不关心了。
日常生活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她的眼里,她的心里,都只剩下了一个方策。
她观他一举一动,她为他喜怒哀乐,她倾注了全部的情绪在他的身上。
从此欢乐也好,悲伤也好,都只为他波动。
她还不懂爱,她的爱情与亲情却已渐渐没有了界限。
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