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琢光运道奇差无比,一路厮杀而来,提着一柄破损长剑,在山门处的石阶上昏睡过去。他迷蒙之间,好似瞧见了一个穿红着绿的丑陋男子。
待他再次醒来,自己已是被绑在了一间厢房内,口中塞了一团蕨麻草,刺得口腔生疼。这里四处设有喜乐木佛,脸孔描金漆红,拙劣笔法中透着森然。
穿花蝶领着一名青年男子缓步走来。尹琢光定睛看去,正是岑雪歌,不禁剧烈挣扎起来,喉头发出一阵呜咽。
那红衣男子姿态扭捏,道:“你既说此人是叛徒,可有证据?”
尹琢光原本不明所以,听了这话,对岑雪歌怒目而视,只恨不得立刻挣脱锁链,责问他为何同异教搅合在一起。
岑雪歌点点头,道:“你若不信,可以搜他的身。他原是朝廷派来的,自然有能辨明身份的东西。”
穿花蝶在尹琢光身上四处摸索,岑雪歌也协助于他,将尹琢光身上搜刮干净,一些簇新银两、一小罐仅比指甲盖大些的描金盒与两瓶白瓷装的药物,一瓶已空了大半。青年打开嗅了嗅,面露笑意地问道:“这可是伤药?”
尹琢光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他。
穿花蝶对此视而不见,从尹琢光身上摸出一块玉质令牌,上头纹路繁复,显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他愤然踹了尹琢光一脚,道:“我好心为你二人引荐祭司,却不想你竟如此待我!”
他这一脚带了极大力道,虎虎生风,正踹在尹琢光伤处,惹来一阵剧痛。那双眸子望向岑雪歌,更是狠戾中带着杀意。
岑雪歌赶忙拦住男子,劝慰道:“他二人此番必有接应,我们姑且留他们在此,也好引蛇出洞。”
穿花蝶这才骂骂咧咧的不再动作,同岑雪歌一同离去。
尹琢光听得一头雾水,却也听清楚了他们反复提及的“二人”。他诧异万分,心说此处就他一人,哪里来的第二个人。
这时,他身后一阵窸窣,一名面部血肉模糊的矮小男子瘫倒在地,吐出一大滩秽物来。
却说岑雪歌同顾琼在尸骸竹林中躲避了许久,重新进入须弥境中,层叠的须弥境已然生变,显现出来的乃是天水教的颓败子势。皑皑白雪之中,零零星星几个教众,虬髯大汉同陈堂主端坐佛堂,正在商讨叛徒一事。
岑雪歌同顾琼混在喽啰之中。顾琼倚靠着岑雪歌,听那陈堂主慷慨激昂痛斥叛徒,心中略有放松,身体也开始烧了起来。等到厅堂中的人注意到他二人时,顾琼已经烧得头昏脑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岑雪歌不得不抱着顾琼,独自面对这一堂人的怪异目光。他略微思索,便开始现编谎话,“启禀堂主,小人猜想或许叛徒正是当年穿花使者引荐而来的那二人。”
一句话对于在场诸人犹如平地炸雷,震得穿花蝶惊愕万分。岑雪歌祸水东引,似乎正中了此境的心意,那些人不再注意他们,转而热切的开始谈论起叛徒的事来。
岑雪歌寻了个时机,将顾琼带了出去,将他安置在一间偏僻的厢房内。这里没有草药,顾琼这发热只能硬熬。岑雪歌搜刮了各处的褥子堆在他身上,却也无济于事。
恰巧尹琢光乱撞在此,他便猜测或许这位尹近侍身上会有药。
他二人蜷缩在厢房内,顾琼赤裸着上身,浑身滚烫,毫无气力的任由对方将褐色膏药涂抹在伤口处。他倚靠着青年,心想:算上之前,这已是岑雪歌第二次救他了。
修长的手指涂抹过蜜蜡色的胸膛,又在腰肢上的一道刮擦血痕上划过。亵裤也被解开,往大腿上的伤口涂抹,此前被他自己割伤的肉花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皮,在这清冷的空气中微微抖动。岑雪歌犹豫了片刻,看了看顾琼紧闭的双眸,决定忽视那处。
顾琼绷紧的神经随着衣物的覆盖而渐渐放松。他想,岑雪歌一个道士,自然不会对他这幅残破畸形的身躯有兴趣。顾琼贴着对方的胸口,慢慢昏睡过去。这一觉绵长安稳,竟是说不出的黑甜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