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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二日,他终于在早朝之外的时候见到了徐后。
她带着一大群内侍宫女进了李崇德的寝宫,将说出那句话的小太监拖出来压在殿中,命人执杖,在李崇德眼前,将他活活杖毙而亡。
刚开始那小太监还能发出惨叫声,不一会儿,他便连痛呼也发不出了。
血渍透衣,三十杖后,已是血肉模糊。行杖的人是徐后心腹,没有丝毫留手,。
李崇德满眼恐惧,他从未见过这般场面,李炎和徐后从前将他保护得很好,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眼前逝去。
李崇德慌乱地上前拉住徐后的手:“珊珊,不要打了,你让他们不要打人,他快死了,他要死了...”
徐后第一次用那么冷的眼光看着他:“陛下觉得,此人不该死?”
“不要死...死人不好...”李崇德眼中溢满了泪,一个大男人做出这般情态,不知其中内情的,只会觉得十分好笑。
从前有什么事,都有李炎和徐后为他做主,他想要什么,总会实现,这一次,李崇德以为也会一样。
但这一次不同了,徐后的面容冷漠如冰雪,李崇德几乎觉得眼前的不是与他多年睡着同一张榻的枕边人。
“此人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活该落得如此下场,今日之后,本宫希望你们这些在陛下面前伺候的人,都懂什么叫谨言慎行。”徐后面上勾出一个笑,语气也并不严厉,可在场没有一个人敢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徐后看向李崇德:“陛下要记得,往后不可听那无稽之言,否则下一次,便不止是死这么一个人了。”
李崇德缓缓松开她的手,不可置信一般后退两步。
当晚,李崇德发起了高热,医官诊断,是白日受惊过度,惊厥所致。
李崇德病了,早朝却没有停过一日,左右他不过是个象征,便是在,也只会附和徐后说的话。
但当他的病持续了半月,全然不见好转的迹象时,群臣意识到了不对。
有人递了牌子要进宫探病,却都被打了回来。
李崇德的病其实已经好了,他对于不去早朝这件事还很是高兴,终于不用起得那样早,坐在冷冰冰的御座上听一群人为了他听不懂的事吵来吵去。
人人都看得出,徐后在淡化李氏皇族在洛阳这个中心的痕迹。
探望李崇德的折子越来越多,这是群臣在向徐后施压,数日后,李崇德终于再次出现在太极殿,徐后还是被迫妥协了。
昭明二年以来,天灾不绝,即使诸王已经伏诛,民间关于徐后篡位,惹怒上天降下灾祸的论调始终没有消失。
洛阳城中胆敢提及此事之人,纷纷被投入大狱。有人趁机构陷,禁军竟也不分黑白,将人尽数抓捕。
因言获罪,一时之间,洛阳城中人人自危。
见徐后心情不佳,徐骋为了讨好自己这位大权在握的姐姐,不知从何处寻来所谓祥瑞,通体雪白的麋鹿浑身没有一根杂毛,徐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献上。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片阿谀奉承之词,不外乎就是夸赞徐后英明,合该是天下之主。
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无人能及,徐后却是高兴得紧,当场又给自己的兄弟赏下无数金银。
裴清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荒唐可笑。
不久,也不知是谁给徐后出了主意,言道如今有许多隐居山林的名士,天下百废待兴,正需他们出力,娘娘不如派人寻访,让他们入朝为官,如此,也可彰显娘娘胸襟,正是娘娘的仁德,才叫这些名士愿意出山。
名士之所以称为名士,多少都是有些脾气的,面对徐后派出的寻访之人,大都闭门不见,便是肯见了,也没有谁愿意入朝。
一个两个还罢,当徐后发现寻访数月,上百人中竟无一人肯入朝为她效力,不由勃然大怒。
“既然他们这么有骨气,本宫成全他们。”九重丹陛之上,徐后的双眼幽深如寒潭。这几年来,她的威势越发重了。
寻访官再次上门,不过这次,他手中带着一枚官印和一杯毒酒。
要么入朝为官,要么死。
这便是她给这些人的选择。
但能称为名士的人,都不缺赴死的勇气。
徐后的官印,一颗也没有少。
那么多条性命,并没有叫她后悔自己的决定,反而派出更多的人,去往各方,逼那些在野之人入朝。
徐后似乎要杀了所有胆敢违逆她意之人,她要世间再无人敢违抗她。
早朝之上,裴清行微微垂着头,再抬起,眸光坚定,就在他要出列上奏之时,有人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
裴清行皱着眉转头,对上裴清知明澈的眼神,裴清知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下朝之后,兄弟两人走出太极殿,裴清行冷声问:“三郎,你为何阻我。”
不错,裴清行今日,便是要上奏请徐后停止寻访之事。他甚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