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了毒的刀子,直捅人心。
唐禹拧眉。
自从那次在芸诺楼下交手,他特意找人调查,言湛确实是盛臻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也是他这个女儿的未婚夫。
如果他们能结成姻亲,基立建材必定会跻身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我和我女儿闲话家常罢了。”他微微一笑,“言先生别见怪。”
言湛掏口袋摸出什么,往南织手心里塞,又说:“女儿?家常?你的措辞,错了。”
“再怎么样,她也是我女儿,我有权……”
“错,你没权。”
言湛揉揉南织的脑袋,又轻声道:“在外面等我,好吗?”
南织抿着唇,低头看看,她手心里是他塞给自己的薄荷糖。
“……好。”
安全通道内,因为久久未有声音,陷入黑暗。
窗外寒风呼啸,但若肯稍微多留意,就会发现医院外围但凡还在开着的小店铺都挂着小彩灯、小灯笼。
除夕,就是要喜庆,一家人热热闹闹。
言湛打开窗户,寒风肆无忌惮灌入。
“你不该招她。”
他的声音跨越风声,声控灯再次亮起。
“言先生,我好歹是她的爸爸,你最起码……”
言湛转身。
凛冽的劲风在他身后狂吹,他的脸暗于其中,周身腾起的气势像是与风融为一体,随时可以冻结住一切。
“你不配。”
“……”
“我只警告你这一次。”他一步步上前,目光冰冷,像是暗夜里爬出的修罗,“你再敢找她、再敢刺激她,再敢让那些阿猫阿狗恶心她,我让你知道什么是无能到一无所有。”
唐禹纵横商场几十载,也拜高踩低,也阿谀谄媚。
但从没有被一个小辈这样当面教育,简直颜面扫地,自尊全无。
“那你就试试。”唐禹说,“只要她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们就永远有联系!你和她在一起,你就永远摆脱不了我。”
言湛轻笑,“无能都是高看你。”
“你!”
“你就没想过是你摆脱不了我?”
男人眸光微黯,隐藏在镜片之后的肃杀让唐禹脊椎骤冷,一股恐惧从脚底窜至天灵盖,莫名叫他胆寒。
言湛看看时间,迈步向门口走去。
开门前,他动作停顿,又说:“千万别把你和所有男人归到一类。”
“……”
“利用南家的背景人脉把生意做大,利用南织母亲的能力获利,甚至,利用南织母亲得到一个令人艳羡的家庭……最后因为自己的无能龌龊,把责任归咎给一位优秀的女性。还满口假仁假义,为自己的自私虚伪找来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
南织回去陪陈叶安。
陈叶安告诉她这件事她知道怎么解决,让南织什么都别操心。
“陈哥,我……”
“我知道。”陈叶安拍拍她的手,“刚才老佛爷过来了一下,还给了我上方宝剑,我心里明镜似的。”
“上方宝剑?”
陈叶安故作神秘,不说。
不一会儿,言湛回来。
南织看了看,唐禹没跟在后面,她回来时,唐佳妮和薛晓璐也不在。
“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
南织点头,“那我们送陈哥回去吧。”
凌晨两点。
陈叶安到家,言湛开车带南织回言家。
一路上,南织安静地靠着副驾驶座位,一言不发。
言湛几次去握她的手,都是一片冰凉。
在临近驶入言公馆所在的那条路时,言湛转弯,将车子停在一座公园外。
马路上空荡得只剩下风。
路灯照下来,不觉得亮,只觉得分外孤寂寥落。
言湛调大暖风。
片刻,他沉声道:“想哭就哭,不用在我面前忍着。”
南织极力维持的那根弦,猝然崩断。
她捂着脸,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往外涌,渗出指缝,滑到手背上。
南书卉这辈子就爱唐禹一个人啊。
可到头来,原来就是场笑话,是场独角戏。
她自始至终感动的是自己,最后困住的也是自己……唐禹没有一丝丝愧疚和缅怀,哪怕是一丝丝。
“我为什么会是他的女儿?”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她,那南书卉本来锦绣光明的人生也不会被毁成这样。
言湛伸手抱住她。
“哭吧。”他说,“哭完就过去,再也不回头。”
南织紧抱住男人,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
实际上,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唯一的希望。
“言湛,我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