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秒表行走时滴滴答答的声响,几乎让人呼吸一窒。
或许过了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锥生一缕的声音才冷冷的响起,仿佛强自压抑着什么一般,带着沉甸甸的凉意。
“大言不惭,你能给我什么?”
那稚子的声音低笑着,流露出几分不属于孩童的喑哑:
“那就要看你的愿望具体是什么,以及,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毕竟,我的姐姐,最爱的是等价交换啊。
宗三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自己被一位审神者召唤到了现世,为了人类的历史而战,直到最后碎刀。
再次醒来,他却成了一名暗堕的溯行军。
梦里的宗三本就有厌世之心,更何况这般几经生死?他几乎是全然自暴自弃一般死在昔日同僚的刀下,心想自己这回总该得到永恒的安宁了吧?
可是没有。
他再一次地苏醒了,被无数枷锁捆缚,身上雷光环绕,而一名身穿巫女服饰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冷声说“你有罪”。
有罪?有什么罪?
他身为刀剑的一生虽然坎坷,但绝对称不上罪孽,甚至在暗堕之后,他不愿意和溯行军同流合污,而选择了自尽。
他已经为人类做到了这种地步,仁尽义至,何罪之有?
那身穿巫女服饰的女子告诉他,不应存在于历史之人回溯历史,这本身就是一种罪,不管出自什么目的,是邪恶还是正义,错就是错。
溯行军有错,时之政府也有错,他们的战斗让时空壁变得越来越脆弱,让不断回溯的时间产生逆流的错乱,这就是他们的罪。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刀剑男士被时之政府招募而来的审神者召唤来现世,是为了守护人类的历史而战的,为什么要说,他们回溯时间的本身就是扭曲历史的罪行之一呢?
如果是这样,那刀剑男士的存在算什么?时之政府的立场是什么?溯行军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浑浑噩噩的宗三左文字,成了一名被放免的检非违使。
他的刀不再为守护人类而挥动,而是为了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而高举。
面对那些懵懂无知还在犯错的昔日同僚,宗三只觉得撕心裂肺,有种被命运愚弄了的可悲可笑。
他说:“罪应该得到原谅。”
到底,这场战斗中,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又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有对错之别?
如果这些都是荒谬的、可笑的,是掩藏在欺骗背后的真实——那刀剑男士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们曾经那样喜形于色,为冷兵器时代地再一次到来而感到欣然,他们在千百年后得以在审神者的本丸内重逢,能再度与人类并肩作战——难道,这些曾经让付丧神明白“情绪”为何物的事情,其实都是没意义的吗?
溯行军说,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修正历史。
刀剑男士们说,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守护历史。
那么,到底哪一份“历史”,才是正确的?
宗三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收紧自己的怀抱,习惯性地将自己汗湿的额发埋进少女柔软的心口,就像曾经每一个被梦魇住的夜晚一样。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令人眷恋的体温,没有嘟嘟喃喃撒娇般迷糊的呓语,更没有那总会让他感到安心的心跳声。
只有一具冰冷、死寂、毫无温度的驱壳,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眉眼少了那份平时睡觉都掩盖不住的鲜活气,少女娇嫩无暇的面容上反倒显露出几分恬静,那美得极具攻击性的锋锐眉眼,竟有几分离世出尘的孤傲之意。
大概,在那一段她尚未学会自娱自乐的孤寂岁月里,她的的确确就是一位表里如一,高不可攀的天界神女。
宗三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女人,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却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们,已经离开元老院了。
遵从绯樱闲的承诺,他们杀进了元老院的内部,寻找那位名叫“锥生一缕”的少年,但是却无功而返。
他们重创了元老院,但是自己也没能好过。绯樱闲受了重伤,而他们也有好几位付丧神受了中伤,但所幸没有人碎刀,都成功逃离了元老院。
在绯樱闲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一位身体柔弱名叫“红玛利亚”的女孩接待了他们,并给他们安排了住所。
而在绯樱闲和红玛利亚的讲解下,他们才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构造,以及红玛利亚与绯樱闲的身份。
绯樱闲,是血族七大世家中绯樱世家唯一的后嗣,是一名level A的纯血种吸血鬼;而红玛利亚是一位贵族level B,依附在绯樱闲的门下。
他们并没有听说过“花颜”亦或者“伊羞达尔”的名讳,绯樱闲承诺帮他们寻找这两个人,但是作为交换,他们也需要帮助绯樱闲对抗元老院。
没有主君坐镇的本丸,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