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等了不少时间了吧。”对于白宥璃的明知故问,梁玉笙只白了她一眼,并未怼回去。她们分明约好的午时,但实际这只狐狸出现在破庙门口的时间是未时三刻,她让梁玉笙在这里等了很久。
“所以说,你要向我说明的是?”梁玉笙开门见山的问:“那些祭祀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与青城山有何联系。”
“你问的这些我怎能尽知晓,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是我看见的,从内乱……不对,或许更早之前,郁水城便有活人祭祀的传统,而祈求的对象便是这座神庙中的城隍。”说着白宥璃手一挥,主殿雕塑上的灰尘和蛛网尽数剥落,青色鬼面的城隍浮现出残损的容貌:“供奉上年幼的孩童就能获得报偿,无论是财物或者食物,人就是如此自私自利连拥有血缘的孩童也可以拿来交换。”她冷笑着望着破旧的神像,然后指了指神庙后院的井:“将孩童投入井中祈求便能得偿所愿,我下去看过,底下一共六具尸骨,都是新的,有的尸身还未完全腐烂,黄姑娘的孩子也在其中。”
“新的?”梁玉笙皱眉。
“是的,只有沈越来郁水城之后的祭祀的尸体,早年的骸骨全都不知所踪,而且明明怨灵都是在这里产生的,但这么近的距离你依旧感觉不到污秽之气吧。”说着白宥璃翘了嘴角:“剩下的梁道长要不要亲自下去看看,我就不奉陪了,我可不想再把自己弄得湿漉漉的。”
井下的空间比梁玉笙想象的更加宽广,水很凉,寒意透过皮肤渗透到骨子里,让人的关节隐隐作痛,这并非单纯的寒意而是蚀骨的怨气。水底一片漆黑,只有胸前避水的光照出井底骇人的景象,不止是被扔下来的婴孩死体,井底还沉着蛇鼠鱼等活物的尸骨,如此深重的怨恨让井下没有了活物,但在井边居然完全感受不到异样,这让梁玉笙觉得十分蹊跷。
祭祀不是从沈越到来之后才开始的,六具婴儿怎会有如此深重的怨念,那么剩下的、过去的残骸都去了哪里?如果只是尸体,白宥璃不会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怂恿她下来,那么水底一定还有些别的东西。这样想着梁玉笙在水中划出一个符咒,随着她的指尖落下,胸前的避水光华更盛,将整个井底照亮,然后眼前的景象让她睁大了眼睛。
梁玉笙从井底浮上来时面色铁青,多年不见她的表情比当初白宥璃知晓的丰富了许多,她显然是在下面发现了什么,那些新发现比起活人祭祀更加让她动摇。
“看到了吧。”白宥璃好心伸手拉了她一把,笑着想去握她冰冷的手:“底下那个有趣的东西。”
梁玉笙并没有看白宥璃,她避开她伸来的手低下头,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被毁掉的法阵,青城山的传送法阵。”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能够实现愿望的城隍,满足了城中人祈愿的是青城山的某个人,这是一笔交易,以活人为物品的交易,在沈越毁掉法阵之前,沉入井中的祭品都被传往了其他地方,只有怨恨和恐惧留在井中,而法阵的阵眼,如果她没有看错,是青城山中的紫竹。封闭井口怨气的术法梁玉笙太过熟悉,以至于一切辩驳和否认都显得苍白无力,造成这一系列悲剧的罪魁祸首就在青城山之中。
“你早就知道了,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任由郁水城的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将我困在这里……”事关青城山,梁玉笙的语调里罕见的带了怒意。
白宥璃看了梁玉笙一眼,她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问道:“你知道如今战祸早已过去,巫蛊之术也被朝廷严令禁止,严有阆是为了什么不惜溺死自己的孩子也要得到吗?”
对于这个问题,梁玉笙只能摇头。
“他溺死自己的女儿,是为了求得儿子。”白宥璃看着梁玉笙的嘴巴张开又闭上,愉快的勾起嘴角:“就算郁水城的官府默许了这种行为,我也要像他这样的人不得好死。”
…………
“主人!”李晏同往常一样,在看见梁玉笙时便露出了看上去真诚又充满爱慕的笑容,只是这一次梁玉笙却没有回应他,她看上去若有所思,。李晏在距离她两步的地方停下:“主人?”他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这一切都同青城山有关,但是他没有把握关于自己的事,梁玉笙到底有没有产生怀疑,于是他闭上嘴慢慢的靠近她,然后将手伸向她的衣袖。
“李晏……”梁玉笙回过神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副溢满担心的表情。李晏微蹙着眉,双手虚虚拉住她的袖口,他安静的站在她身边,就那么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主人同白姑娘出去,不是去查明真相了吗?为何回来之后更加不开心了?”他轻声问,尾音带了些颤抖。
梁玉笙摇了摇头:“让你担心了……”她的视线落回李晏身上,伸手握住他的手:“没什么,只是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罢了。”说着她拍了拍李晏的手,才发觉被避水灼出的伤他一直都没有处理,破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边缘的皮肉泛着明显的红肿:“怎么一直都这样……”她话说了一半便闭了口,李晏的血毒会融化大部分的伤药和纱布,若不是她用咒,伤口大抵只能这样露在外头。其实她早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