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离府还没有一日,烦人的老东西上门了。
赵昀初躺在摇椅上,幽静的后园传来急促的踏踏声。他看过去,眼里很不耐烦,“谁许你们扰我清静的?”
领路的小侍女啪的一下跪地,战战兢兢道:“是……是齐……”
“是我吩咐的。”沉稳的声音截断了小侍女的话,只见一身材精壮的男人走了前来。
“我还说呢,有谁这么大谱敢逆了我的话,原来是齐叔叔啊……”赵昀初笑了笑。
齐州子面无表情,仿若冰冷石头,“小公子莫恼。”
说着,他侧开身留出一条道。上门相求的几人领了意,快步走上前。为首的老头打开了一个木匣子,沟壑错杂的脸露出谄媚的笑。
赵昀初抬眼瞧了瞧,笑道:“鸣雀鸟卵?”
“正是!”老头连连点头。
赵昀初接过木匣,手指摸着边缘,缓缓道:“这鸣雀鸟数十载才产一卵,且不易存活,能找到这枚鸟卵属实不易。”
他笑了笑,抬眼盯着老头浑浊的花眼,语气轻飘飘的,“这鸟卵喜热喜湿,乃雌鸟孵化而出。如今你拿这未破壳的卵来,是要我赵昀初亲自孵化不成?”
“不敢!不敢!”老头脸上皱巴巴的,耷拉的眼皮挤在一起,“是鄙人考虑不周,唐突了赵小公子!”
赵昀初嗤笑一声,将木匣抱在怀里,“我也不为难你……”
他扫了眼众人说道:“你是为首的,那便由你挑出一人留在楚府,把我这小鸣雀鸟孵出来。”
老头的脸皱成了一团,“这……”
“怎么,不乐意?”赵昀初脸色不好看了。
“不、不敢……”老头抹了抹汗,纠结半晌,叫出了站在最右侧的青年,“就你了,好好留在楚府照料……”
“慢着。”赵昀初开口了,老头连忙闭嘴,做出一副听话模样。
淡淡瞥了眼那张老脸,他起身走近那几人,从右往左依次寻了去。
眼下天晴朗无云,疤痕交错的脸未遮掩上,条条肉痕清晰可见,像那入眠的虫子,歪七扭八躺着。
他这一张脸同那鬼怪一般,吓坏了几个少年郎。瞧着他们苍白的面色,他还得意地扬起了笑。这一下,本就不好看的脸更为可怖了。
老头看得心急,“赵小公子息怒,这几人……”
“我瞧着他不错。”
老头愣了一下,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老脸顿时苦兮兮的,“赵小公子,这、这……”
“不可以?”赵昀初挑了挑眉。
老头又急又慌,脸都憋红了,最后还是被指的青年上前几步,打破了僵局,“杜笙愿意留下。”
“可……”老头想要劝说,却被青年拦下,“此事本是我们的不妥,杜笙定是愿留下,只是……”
赵昀初看他一眼,拿起一块石桌上摆放的点心,咬了一口道:“有事就快说,再慢吞吞的我割了你舌头!”
杜笙未被这明晃晃的威胁吓到,反而轻松不少。他想了想,说道:“家母近日总是哭闹不停,抱着肚子痛得满地打滚,还说肚子里有鬼,要取她性命。家父遣来大夫诊治,却被告知是喜脉。可……”
青年的脸上浮出一丝尴尬,“可父亲说,他每次与母亲行完房便会差人端来落子药服下,是断不会有了身孕的……”
听到这,赵昀初也明白了个大概,“大抵是惹了什么东西,坏了肚子。”
“可会危及性命?”杜笙很是担忧。
赵昀初白了一眼,“我又未看见,我怎知?”
“那还请赵小公子快快随鄙人去上一趟!”老头忙说上一句,看样子已然是急得跳脚。
“你慌什么,又不是你的妻子。”
老头的表情有过一瞬僵硬。
赵昀初没错过这精彩瞬间,颇为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老头。见那浊目略微发灰,眼白却泛着红。面容看上去显老态,精气神却十足。思索着,他微微勾起一抹笑。
身体都埋半截黄土的人了,还想着cao女人,着实有意思。
他坐回躺椅上,悠悠道:“这小鸣雀鸟还未出世,急什么。”
“可家母万一……”
赵昀初没了好脸色,“死了那便是她的命。”
杜笙顿时急了,“赵小公子,你怎变卦……”
赵昀初指着木匣子,“你们送来一颗卵,谁知道是死是活。若是孵不出,是一枚死蛋……”
“决计不会!”杜笙打断他,“这是杜账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鸣雀鸟的老巢里夺来的,怎会是死物!”
赵昀初不以为意,“眼下是活物,你就能保证孵出来的是活物?万一不幸夭折,我岂不是亏了?”
杜笙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退一步,“那还请赵小公子赐药,先保住家母性命……”
赵昀初被叨唠烦了,“银钱草和根骨刺煮着喝,拖个半个月没问题。”
杜笙听了大喜,“多谢赵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