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初回了厢房,挥手将门合上,阴冷的杏眼转而恨恨盯上房梁,“滚出来!”
徐徐轻风荡过,一袭黑衣的暗影现了身。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赵昀初走近狠狠踢了一脚,泄愤似的踩在暗影脸上,那玄铁面具裂了一道细痕,“你可真是条好狗,有了新主子还不忘旧主!”
“属下……不敢……”
瞧着地上多出的一滩血,赵昀初狞笑一声,“不敢?我前脚刚做的事,后脚便能传进楚昭耳里,真当我好欺负?”
“属下是遵照楚庄主的吩咐……”
“他算个什么东西!”赵昀初抬脚将人踹开,直直见那被撞得稀碎的木柜尽数砸在暗影身上。
“你这条狗倒是忠诚,与你那旧主一个样,都是贱种!”
暗影爬起来,垂首恭敬地单膝跪地。
赵昀初瞧着自那面具底下流出的血,神情不禁阴测几分,“不是挺会说的?现在倒是装哑巴了,真不愧是楚昭的好狗。”
暗影头垂得更低,拳头也抵上左心,“属下知错,还请主子责罚。”
“责罚?”赵昀初眼皮子微动,浓黑的睫毛下覆了一层阴影。他轻笑了笑,抬脚勾起暗影的下巴,“我在你眼中便如此不讲理?”
“属下不敢想。”
“不敢想?”他哼笑道:“我看你是不敢说吧。”
暗影微微屈身,毕恭毕敬回道:“主子大如天,属下不敢有丝毫逾矩不敬。”
“你有当我是你主子?”赵昀初最见不得说些奉承话,两面讨好的奴才,“你身在我这,心可是向着楚昭的,你这样的狗奴才我定是不敢要……”
他顿了顿,余光冷冷掠过房顶,随即勾起嘴角,杏眼弯成了月牙。
“我这人爱干净,容不下别人弄臭弄脏的东西。你若是规规矩矩的也就罢了,可你不聪明愚蠢至极,硬要往我这刀口上撞。于此,我也确实不能放过你。”
“所以啊……”他长长地叹了叹气,“你还是去死吧。”
说完,他将人踢开,悬挂墙上的长剑出了鞘,直刺暗影喉咙。
原本是恭敬姿态的人,在翻身躲过凶险来剑后露出了真面目。
暗影身形一转,利落拔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只见那脚尖轻盈点地,竟直欺身上前欲做大逆不道之事。
对方身上溢出的强烈杀意,赵昀初可是真真切切感觉到的。想来也正常,为他办事的人有几人是真心向着他的?若真较真数上一数,恐怕寻不出一人。
脸色冷淡些许,他眯了眯眼,视线从房顶移到了窗外。
寒光逼近,同着一阵声响而至。
木窗大开,晚间的夜风涌了进来,窗门颤巍巍摇晃几下。
衣袂飘飘,玄青与荼白无声交融,犹若夜间月,墨上雪。
赵昀初瞧着跃进来挡在他身前的黑衣人,甩甩袖口上的血,用着颇为嫌恶的语气道:“人都死了,还不将他扔出去。”
黑衣人动作快,只见几道残影,被一刀毙命的暗影直接飞了出去。
赵昀初笑得舒心,目光落在相同的玄铁面具上,他缓缓道:“你也是楚昭的人?”
黑衣人收剑跪地,头埋得低低的,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赵昀初冷笑一声,也懒得再与他扯东扯西。本想着将这人一同杀掉,脑子里却突然浮出一件趣事。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神情添了丝少年意气。蹲身勾起面具下缘,他眨了眨大眼睛,面上一副无辜好奇模样,“我这住处有不少楚昭安插过来的眼线吧?”
黑衣人沉默半晌,微微点了点头。
赵昀初又是噗嗤一笑,心想这人倒是识时务。眸子里的笑意转瞬即逝,他看向门口,眼神越发深沉。
震离兑坎四正,撰坤乾艮四隅,这八个方位恐怕都有楚昭的人暗中监视。
呵……
好你个楚家楚庄主,竟敢把他赵昀初当圈畜一样看!
着实好得很!
垂眸冷眼而视,他扬了扬唇,“你救我一命立下大功,我也该许你赏赐,这样吧……”
白净的手指抚上冰凉的面具,低缓的嗓音轻飘飘道:“你去除掉我住处的这几个暗影,我赐你一颗续命丸。”
不带商量,不容拒绝,他的话里唯有嗜血的命令。
黑衣人肩头微动,像是在说“领命”。未有多余动作,他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烛火随着晚风摇曳,映出姣好的轮廓。那卷曲的睫毛轻颤几下,细碎的闷笑越发响亮,最后堪堪大笑出来。
赵昀初摇摇头,乐地满上一杯酒。瞧着那酒面映出的模糊容颜,他兀地冷下脸。
森然的目光闪烁飘忽,那眼底深处的恨意徐徐浮上。
他抬手一挥,青瓷酒盏撞翻了蜡烛,烛火倒地点燃了浓酒,随风跳动的火焰烧顺着外裳烧上了妆台。
他怔怔瞧着刺目的焰火,不禁摸上满是丑陋沟壑的左脸。
在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