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锅里还有没有猪肠粉啊?
邵滨海端着碗走到厨房门口。
纪霭掀开蒸锅,还有几条,全部给你?牛腩汁就还剩了不少。
好啊。邵滨海把碗递过去,不过老婆你呢?你吃饱了吗?
纪霭把剩下的雪白肠粉都拨进碗里,说:我饱啦,你问问你儿子,他最近胃口好好,如果他不够,你们两人分哦。
邵滨海笑得见牙不见眼,好。
收拾好厨房后,纪霭拿来外套给儿子套上,对邵滨海说:老公,今晚想吃什么?我等下送完杉杉,跑一趟税局办点事,然后就去买菜。
说这段话的时候,纪霭的视线一直低垂,目光停留在儿子外套一颗又一颗的彩色纽扣上。
她不敢抬头,她怕看到儿子一双眼睛。
总说小孩子特别敏锐,你和他对视上几秒,他就能察觉你情绪的变化。
纪霭最近越来越怕,好怕儿子问出,妈妈你是不是讲大话了之类的问题。
邵滨海想了想,说:我都行啊,不过今天好冷,唔吃羊肉煲可以吗老婆?
纪霭直起背,点头笑道:当然无问题。
天很阴,这个冬天就没有几天能见着阳光,空气又湿又冷,等电梯的时候邵杉杉像小企鹅一样左右摇摆,撒娇道:好冻啊妈妈
纪霭笑了笑,帮他把脑袋上的麋鹿帽子拉好,再把牵在手里的小手收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口吻温柔:这样的话好不好?有没有暖一点呀?
邵杉杉咧开嘴笑的模样很像他爸爸,一颗颗乳牙好像刚冒出土的小笋尖:这样子就好暖了。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突然又开口,问:妈妈,你今天没有香喷喷耶,橘子味的香喷喷。
纪霭猛地打了个寒颤,比清晨摸到凉水时还要发冷。
嘴角的微笑僵住,她唔了一声,就当回应了。
所以说,小孩子真的好敏锐。
和黎耀妈约好的这一天,纪霭都不会喷上平日常用的香水,以免在对方身上沾上气味。
他们一家三口目前住的是邵滨海家的老房子,老城区学位房,附近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公立学校,许多家长专门来这附近花高价买旧屋,就为了让小孩一条龙从幼儿园读到高中。
房子在七楼,好在前两年这一片旧楼得到政府扶持一一加装了电梯,方便了居民上下,也让本来就很高的房价再往上涨了不少。
邵滨海的意思是,等邵杉杉读完高中上了大学,就把这套老房子卖了,然后在市郊买套小联排,两个人过上二人世界。
从家步行五分钟就能到幼儿园,老师们一早就会在操场处迎接小娃娃们。
纪霭牵着邵杉杉走进铁门内,一眼就看到正同王老师谈话的那一对家长夫妇,就在这一瞬间,她停住脚步。
男子一身笔挺高定西装,女子则是这么冷的天都裸着小腿,踩一双细跟高跟鞋。
黎氏夫妇无论何时都穿得精致高贵,乍一眼望过去,着实与周围其他作日常打扮的家长有些格格不入。
邵杉杉仰起头,眼神有些不解,妈妈?
纪霭回神,她把背在肩上的儿童书包取下,蹲下身,把书包挂到小男孩背上,小声道:杉杉自己走过去王老师那里,可以吗?
邵杉杉用力点了点头:无问题!
纪霭笑容灿烂了好多:杉杉好乖吖。
她一直半蹲在地,目送那只小企鹅摇摇晃晃地走远。
不远处的王老师很快就看到了邵杉杉,也弯下腰和他打招呼。
接着,那本来正与王老师讲着话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
心脏咯噔一声。
确认了儿子已经走到王老师身前,纪霭便飞快起身,避开黎彦的视线,转身快步离开。
蓦地,黎彦眼眸少了些温度,很快转回头。
妻子还在跟老师交代着什么,他听一些漏一些,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杉杉妈妈匆忙离开的背影。
*
纪霭抱臂站在窗前,俯瞰着灰蒙蒙的城市。
目前仍是早高峰时段,公寓下方的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车辆是一只只颜色各异的甲虫,从一个巢穴,排着队前往另一个巢穴。
她没拉开窗帘上的白纱,尽管面前没有其他高楼大厦,但她还是不敢。
仿佛这层薄如蝉翼的纱帘,能保护住她竭力掩盖的秘密。
客厅响起电子锁开锁音乐,纪霭站着没动。
没过一会,身后有窸窸窣窣脱外套的声音。
黎彦扯落领带,边解着领扣边朝窗前女人走去,由后揽上她的腰。
啪。
一声静电声之后,手掌隔着米色针织衫轻轻摩挲她的小腹。
黎彦低沉嘶哑的声音贴着纪霭的耳廓游走:你怎么那么快?
纪霭卸了劲,身体向后倚在他怀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