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妈她家里有点事,先走了,让我跟大家说一声。林舜妈转达道。
田美姿看了看桌上的纸盘,那么着急?杉杉的蛋糕才吃了一半呢。
嗯,感觉是蛮急的事情。
黎彦喉咙酸楚。
他向来自信,总觉得自己瞒天瞒地,能把纪霭藏得好好。
以前做不到的事,如今他财务自由,能力也上去了,总该能做到了吧?
可他却没去想,这种见不得光的隐藏,对纪霭造成的伤害更是不可估量。
田美姿见丈夫呆站着不说话,掐了掐他腰后,问:你怎么啦?
黎彦起了烟瘾,探进裤袋摸到烟盒。
往外掏出一半时,他突然松了手,对妻子说:我烟没了,下楼去买一包。
田美姿语气不满地埋怨道:又没了?你最近是不是抽得太密了?少抽点吧。
黎彦揽住她的腰,嘴唇轻碰她发顶:知了,辛苦你先照顾一下客人,我很快回来。
黎彦噙着笑,跟在场客人说明自己要走开一下,直到拐进玄关没人能看到他时,他才敛起笑容。
大门一关,他飞跑过去按电梯。
眼见另一条电梯已经落到地面,他焦急地不停猛按下行按钮。
电梯到了,他一走进轿厢就狂按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黎彦这时才从金属门里发现自己,着急得把家居拖鞋都穿了出来。
高楼冷风从单薄衬衣领口灌进,他觉得身上体温一点点消褪。
好像还有其它什么东西,也在随着体温,一点点消失。
跑到十字路口,对面交通灯已经跳至红灯。
车道上小车呼啸而过,黎彦想找机会冲红灯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穿着驼色长大衣的身影消失在可视范围尽头。
他觉得红灯倒数秒数实在太慢了,和那一次在等红灯时看见纪霭骑车停在安全岛,心情截然不同。
那一次黎彦觉得,怎么红灯一晃而过,一眨眼便成了绿灯。
可算转绿灯了,他拔腿朝纪霭家方向跑,在快到幼儿园时,终于又见到她的背影。
黎彦没有再往前,就慢慢跟在她身后走。
邵杉杉明显最近胃口不错,脸圆了不少,黎彦知道这年纪的小孩已经有些重量,所以纪霭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住脚步,把下滑的孩子往上抱高一些。
黎彦太想上去替她接过孩子。
可他没有那个资格。
他什么身份都不是。
趴在妈妈肩膀的邵杉杉从听到妈妈道歉后就气消了。
妈妈教过他,在幼儿园和小朋友发生矛盾,如果对方先说了对不起,自己就要原谅对方。
他抽着鼻子喃喃道:妈妈,我可以自己下来走了
纪霭眼眶湿润,喘着气笑问:杉杉还生妈妈的气吗?
不嬲了
纪霭又坚持走多一段路,才把小孩放落地。
她从斜挎包里拿出纸巾,抽一张给邵杉杉擦泪痕和鼻涕,细声哄道:妈妈刚刚记下来你喜欢的那盒恐龙模型了,等一下回家,妈妈就上网给你买,好不好?
邵杉杉皱着脸擤鼻涕,点头如捣蒜。
不知道为什么,纪霭这个瞬间特别想哭,想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
昏黄路灯映出她眼角泛起的水光,细碎的,晶莹的,似这个城市浑浊夜空里那些看不见的星星。
她站直身,心里给自己打气,重新牵起儿子的手,打算继续往家里走。
察觉到视线,纪霭转过头。
周末的饭市时间街上路人不少,隔着许多道摇晃的人影,纪霭还是能一眼望见他。
只是隔着太远,她看不清黎彦的表情。
儿子的小手在她手掌心中好暖,捂热她空落落的胸口。
紧紧牵住儿子,也像抓住最后一根绳子。
她朝黎彦摇摇头,不要再跟了。
黎彦停住了,没有再往前走。
再一次,看着那人儿的身影消失。
许久,许久,他才动了,轻飘飘的拖鞋踩在地上毫无实感。
他往回走,进7/11买了包烟,在门口直接拆了包装,迫不及待地衔了根进嘴里。
把原本还剩半包的香烟丢弃,而刚买的那包囫囵塞进裤袋里。
火星猩红,白雾飘渺,黎彦无意识地顺手把玩着彭建超给他的火机。
火机盖开开合合,烧长的烟灰断裂落下,窸窣掉至他手背。
烫得他心头一颤。
*
生日派对到八点多时结束,小孩们依依不舍和黎耀道别。
黎耀平日作息正常,这时也困了,倚在爸爸怀抱里跟同学们挥手。
蔡小娟也要回酒店了,一家三口送着她到停车场。
她从铂金包里拿出个沉甸甸的大红利是放到黎耀手里,对田美姿说:刚刚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