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把郑言带过来时,因着要安排产检一类的事宜,阮舒寒便让邵春去调查了。这一查不得了,孩子的月份等各方面疑点重重。主治医生是林霖的朋友,邵春威逼利诱之下,把他嘴撬开了。
就是阮舒寒的孩子。
得知这一事实时,阮舒寒倒吸一口凉气——他差点把自己的孩子弄掉了。
看来做人还是要善良点。
天色蒙蒙亮时,下起了小雨,沿着硕大的落地窗缓缓爬下去,深浅不一的橙色月季,开得热烈。
郑言尚在沉睡之中。医院对面的咖啡厅里,阮舒寒和林霖相对坐着,好像坐在雨幕里,他们是今天最早的两个客人。
更确切的,是阮舒寒今天把这间咖啡厅订了下来,没兴趣让别人看笑话。
他的人生,再不会做出第二次这样重大的妥协了。
“你也可以和郑言在一起,但是我要和他结婚。”阮舒寒看向他,“试试看,看看你有没有得选。”
拒绝又能如何?
如果阮舒寒硬下心肠,直接带郑言离开M市,他又能追去哪里?
如果母亲发现了他和郑言,那么到时候痛苦的还是郑言?
阮舒寒能给郑言的,比他要多得多。
人生在当下,常常是一无所觉,得顶着雨走过了很久的路,走到天晴了,衣服都干了,蓦然回首时,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
这样子,起码那时候,郑言不会觉得太后悔。
林霖脸上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在阮舒寒来找他的时候,大致就猜到了。
万千思绪只化作了一个字:“好。”
三人行,也不知道会不会更稳固。
只用了五分钟,谈话就结束了。
“上次你揍了我,昨天我羞辱了你。到此,我们之间,两清了。”
林霖主动伸出手,阮舒寒握上去。
做朋友就算了,做陌生人吧。
其实该和林霖一块去见郑言,不过阮舒寒私心,让林霖先走了。自己独自来到病房,听郑言给出最终的答案。
郑言坐在病床上。看着对面医院幕墙上盛开的粉蔷薇,流苏般垂落,风一吹,香气就叮铃叮铃响了起来,水珠悄然滴落,雨中盛放。
阮舒寒坐在他床边,握住他的手,郑言抽出手,看向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等这刻着实等了太久,一下子抱住郑言。
郑言忽然道:“我不原谅你。”
阮舒寒揉揉他脑袋:“好。”
“好什么?”
阮舒寒道:“我们都需要时间。”
“可是人生那么短,等到原谅那天恐怕就错过了。索性一边恨我,一边爱我。”
“相比其他,错过是更可惜的事情,不是吗?”阮舒寒亲亲他脸颊,“你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最不想错过的人。”
郑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回抱时,指尖又蜷缩起来。
阮舒寒拉开他的手,戴上一枚精巧的戒指,在指节处落下一个蝴蝶的吻。
傍晚时分,林霖也来了。
坐在郑言身边,拿过他的手指。
那枚戒指,设计简洁,纯净的粉钻美得像窗外的粉蔷薇。
“小言,对不起。“
他忽然向郑言道歉。
郑言看着他,又望向窗外,轻轻笑了一下:“哥哥,我没后悔过。希望你也是。“
最初是他偏要勉强,最后也不是他被迫动心。
粉蔷薇在雨中摇曳。
后记
三个人的生活也算和谐。
毕竟阮舒寒和林霖都很忙,轮着来照顾郑言,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减轻负担了。
一晃过了几个月,等孩子生下来以后,阮舒寒火速举办了婚礼。
小小的,精致的,白玫瑰摆满婚礼现场。
郑言的妈妈郑榆坐在第一排,脸色不大好看,但也不难看,哥哥的男朋友忽然跟弟弟结了婚,狗血是狗血了点,好在阮舒寒足够优秀。
林霖坐在她身边,望着台上这对璧人,跟着牧师一起,一字一句宣读婚礼誓言。
一种几乎必定会做不到的誓言。
可是有说出“永远“的瞬间心意,就足够了。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天堂或是地狱,已经不在乎了。
林霖看见郑言脸上的笑容。
郑言回答时,先看了眼林霖,又看向阮舒寒。
他今天一身纯白西装,手里拿着白玫瑰捧花,笑起来时,杏眸弯弯,盛着些泪水,像小王子,格外动人。秋风湛湛,背景里,落枫岭的枫叶开得如火如荼,盛大的,没有归期一样地开,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日得开出最美的姿态。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