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国和杨燕下来了。两人都脸色不虞,似乎一大早就经历了一番争吵。杨燕黑着脸说着什么,没有打扮好的身形有点憔悴。
两人走近了,晏岑安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杨燕在晏明国耳边喋喋不休:“为什么不多请些人?我们公司也不小吧,你那么多朋友来往,来给小安捧个场怎么了?”
晏明国不理会她,看到餐桌边的晏岑安,点了点头,喉咙哑的几乎让晏岑安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生日快乐。”
晏岑安勾起嘴角敷衍了一下。杨燕也向晏岑安道了生日快乐,不出两秒又埋怨起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平时起的那么早,周末有觉还不睡?不知道享受。”
晏岑安压下内心烦躁,说:“醒早了,睡不着。”
不等杨燕再说什么,晏岑安就冲上了楼:“我去准备上课的东西。”
杨燕那么多话卡在喉咙里,讪讪住了嘴。她让阿姨给她盛了粥,端着吹了吹,又开始嘴碎起来:“小安成绩也不算差,干吗给他请家教?多辛苦啊。你不是关系多吗,小安高考完随便找找关系不就好了?”
晏明国脸沉了下来,斥道:“关系哪这么好找?现在他不辛苦点怎么行,我又没法给他找一辈子的关系。”
杨燕又嘟哝了一句什么,总算不再说起这茬。
晏岑安在高级私立学校上学,学校以升学率著称。晏岑安在学校里成绩不算差,但也没怎么好,中不溜秋的,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稳定了。
晏岑安一上午都心不在焉,手里的作业写写停停,总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既然写不下去,晏岑安干脆把作业一推,给铁子发消息约出去打球。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三言两语定好了时间地点。晏岑安匆匆吃完午饭,不等杨燕多说什么就拎起包跑出了家门。
冬天虽冷,活动起来很快就手脚热乎了。晏岑安在球场上和篮球跑了一下午,直到杨燕打电话给他才消停。
晏岑安和铁子告了别,恋恋不舍地拾起篮球架下的外套往回走。
活动了一下午,少年脸色发红,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浑身都仿佛肉眼可见地散发着腾腾热气。晏岑安贪凉没穿外套,懒洋洋地往家的方向走。
体育馆篮球场建在场外,用铁网拦着,临近路边。晏岑安出了门,走了没一会儿,注意到路边停了辆车。
晏岑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刚绕开走向前,车忽然鸣了一下喇叭。晏岑安下意识回头眯着眼看了一下,透过不太清晰的挡风玻璃,看到了熟悉的轮廓。晏岑安愣了一下,再一看车牌,连忙又跑了回去。
他在主驾驶外弯下腰,忐忑地等待发落。车窗缓缓落下,暖气扑了晏岑安一脸,晏恂的脸出现在车窗后。
“上车。”晏恂依旧惜字如金。
“啊?”晏岑安懵了一瞬,“去哪?”
“你家。”晏恂蹙了下眉,手搭上方向盘,“要么你自己走。”
晏岑安一听,飞快绕到副驾驶上了车。他系好安全带,余光扫到晏恂波澜不惊的脸色,问:“你来接我的吗?”
“嗯。”晏恂道。
其实是晏明国让他顺路接一下晏岑安。他开车肯定比晏岑安走回家快,如果提前到了还得受杨燕脸色,虽说晏恂不在乎,但还是很膈应人,于是便答应了。
晏恂懒得解释那么多,直接应下了。
他瞥了一眼身边明显雀跃起来的少年,打了转向灯,把车开了出去。
晏岑安本就热,坐在暖气开足的车里更是热,别说旁边还坐着晏恂。晏岑安动来动去,连晏恂的冰冷劲都没能让他安定下来。
晏恂在红灯时看了一眼晏岑安,本想叫他安分点,和晏岑安视线接触时又不说话了。
晏岑安朝他笑,脸红扑扑的,黑曜石般的眼珠闪着光。
鲜嫩的少年气。这副模样就是不听话发脾气都会让人多一份包容心。
确实长得比自己讨喜,晏恂想,难怪晏明国更喜欢他。
晏恂话很少,晏岑安想和他说话就必须自己先绞尽脑汁找话题:“我有礼物吗?”
晏岑安知道晏恂不会给他准备礼物,但他觉得,晏恂和他说的话就是给他的礼物了。去年生日晏恂和他说了十二句话,虽说大部分都是很简单的回答,还是足够振奋人心了。
晏岑安想,定个小目标,今天说个十三句话好了。
晏恂沉默一会儿,没说话,却朝副驾驶前面的抽屉扬了扬下巴。
晏岑安简直大喜过望,都没来得及表示惊讶,飞快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堆了很多杂物,还散了好几张名片,乱七八糟的,和晏恂的形象极为不符。晏岑安看到一堆杂物上的东西,少见地沉默了一下。
一盒......牛奶?
哇,还是草莓味的。
盒子外壁满是小水珠,入手有点凉,好像是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晏岑安把沾在牛奶外壁上的一张加油站发票拿下来,迟疑地问:“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