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中白云游走,不等众人再多言语,霍闻夫妇却是双双脸色一变,突地乌云遮日,密密麻麻的青腰隐翅虫旋然鸣来,势若雷霆。
罡风怒号,众人皆是神思惶然。
霎时间,地塌人陷,鬼哭狼嚎,声震屋瓦。
待到平息下来,霍闻单手抱着慕容沉璧,眼前具具白骨狰狞,稍一后退,险险踩上师薇的手臂。
仇心也跟着站了起来,咳嗽道:“驸马爷,请走。”
霍闻揽着慕容沉璧,并不行动。
师薇倒是怔忡道:“碧海道这便是炸开了吗?”
十八年来,慕容家苦心孤诣,花氏一族镇守的墓道竟然真的被炸药炸开了。
杯茶宴请,仇心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广邀天下豪杰,当是要他们全都在碧海道死无全尸。
“仇大人。”慕容沉璧从指头间扯下玉扳指,递过去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仇心神色一愕,慕容沉璧继续道:“你由来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可人的心思却并不仅仅在说话做事上,你从前每与我说两句话,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这枚玉扳指……”
仇心只看着那玉扳指,完全听不到慕容沉璧说话,蓦地大怒道:“不可能!”
他突地长剑一挺,霍闻当即使出孤鸣剑。
仇心却也不是为了杀他们,只双目通红斥道:“带路!”
她那一句话激得仇心心神大震,却也没逼出仇心言语错乱,慕容沉璧将玉扳指弹出去,冷冷一笑道:“死了便是死了,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既然掌握着我夫妇二人的性命,我又何必说谎骗你。”
字字诛心,她就是要他心神大乱。
“慕容沉璧,你莫要以为……”仇心话刚说到这里,心神不宁下唇角流出一丝血,神智反倒清明了起来,他阴恻恻笑道,“你说得很对,死了便是死了,又有什么呢?”
那弹到他怀中的玉扳指竟也被他捏碎成齑粉,散于室内。
慕容沉璧脸色不变,半靠于霍闻怀里,一双眼睛还是血色蒙蒙,看不清望不见。
然而她出手却是场中最快的,墨色披帛一展,飒飒作响,登时搅得青腰隐翅虫层层脱落,真气四溢,凌厉迫人,不光仇心和师薇大惊失色,就连霍闻都大为骇异。
他和自己妻子同吃同住,夜里一同双修,然也不知小玉早已恢复此等功力。
其实她不过强弩之末,花架子越大,实则真气溃散得更快。
不过这一路车马长行,慕容沉璧心中略有猜想,知这仇心定是以自己性命要挟于自己夫君,露这一手,只是要仇心掂量好同归于尽的代价。可方才仇心那一番言语,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碧海道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蓦地收回墨色长帛,波澜不惊道:“仇大人,请带路吧。”
墓道绵长,便是有几只落单的青腰隐翅虫,也被霍闻快剑解决掉了,四人匆匆忙忙走到尽头,迷雾萦绕,声语响动。众人皆是防备地抽剑拔刀,掌势拳风舞舞,一时间便要齐齐血溅当场。
突地一阵腥风飘来,一声长啸贯彻墓道,众人面如死灰。
有人喃喃出声道:“明光派掌门人武功当是最强,连他都勘不破此等玄妙镜,我等俗人又何足道哉。”
碧海道炸开,各大门派全都陷了进来,有不小心进来的,也有那故意跟进来的。
十八年前围剿阳国的各方势力逐一登场,落到此处的恰恰是当年火烧皇宫的明光派和一些旁门左道弟子。仇心一声“杀!”,师薇抢先出手,夫妇二人为着自保也不得不跟着出手。
在一声长啸过后,其旁墓道又跳出来几个人,场上人影乱窜,不多时站着的只剩下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霍公子,”花无尘一甩佛珠,细长眉眼笑道,“别来无恙。”
霍闻警惕地看他,又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俊秀青年,十分相像的细长眉眼,那人好像是什么花无影,自称是小玉的舅舅,他又转头看向仇心,仇心的容貌更甚这二人一筹,要真论起来也只有仇心相貌上才略微像一点儿小玉。
可也不是那么相像的,小玉绝代风华,一眼即无法忘怀。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第一次见到花无尘,那时候客栈一战之缘,花无尘在见到小玉藏在幕篱下的面容,便突然斗势立减,放了夫妇二人一马。
霍闻当即回道:“无量寿,无量光,无尘师父云水禅心,怎也入了红尘争斗。”
“八万四千尘劳,无量无边困厄,出入红尘皆是缘。”花无尘眯眼笑道,“施主不知我过去,何来评判我如今?”
这倒是有理,霍闻继续试探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若是说君子,确当不应立于危墙之下。然则出家人慈悲为本,善念为怀。”花无尘取出金刚伞,眯眼笑道,“李言敬在封地保花氏一族不受人侵扰,我自当是要以恩报恩。如今我要杀了霍公子你,为的是天下大义,倒也与政治与李言敬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