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是镇上屠户家的女儿,因生得好看被戚公子看中,喜结良缘。谁知就在花轿临门的时候,戚公子下马去扶新娘,忽然间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暴毙。
这下子,大好喜事变成了丧事,戚家门前的红灯笼匆匆换成白灯笼。
戚公子年纪轻轻死了,没能留下个后代,在这种注重身后香火,血脉延续的地方,自然是不行的,于是戚家老爷夫人在悲痛之余,按照本地传统,决定让戚公子两个堂兄其中一个兼祧两房——即让戚公子的同宗兄弟继承他的妻子,留下血脉后算作戚公子的后代。
戚公子两位同宗堂兄都早已娶妻,兼祧两房这事,就等于白白多了个媳妇,听说那新妇郑氏还是个美人,两人自然愿意,还因此争抢了一阵。
然而没过多久,那两位堂兄先后遭遇意外。
一个差点淹死在河里,被人救上来就只剩下一口气,还在用药吊着;另一个被突然倒下的房梁砸中,砸了个头破血流,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接着,那位新妇郑氏自杀被救下来后,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谁都不记得,枯坐在那不是默默流泪,就是带着冷笑和身边的空气说话厮打,好似身边真有个看不见的鬼魂般。
伺候的丫头们看着,见她黑夜白日都不眠不休,只是说些疯癫胡话,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实在渗人,都不敢靠近她。
“肯定是被鬼缠上了!”
“肯定是你家的文佑回来了,他舍不得这个新娶的妻子,也不乐意让他的两个堂兄兼祧两房,这才会害他们!”
“自古都是这样的规矩,别人都愿意,怎么文佑就不愿意,还要变鬼来害他的亲人!真是造孽啊,从前怎么看不出来他是这么个黑心肝的自私鬼!”
戚家家堂上,日日都因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兄弟、妯娌撕破脸皮大吵大闹。
那两个遭遇意外的堂兄家中长辈,都要求找个有道行的大师来收了厉鬼,戚公子爹娘却不愿意,他们已经死了儿子,怎么还忍心叫道士来再杀儿子一次。
“我看这跟我儿没关系,都是那郑氏,她就是个天煞的丧门星,还没进门就克死我儿子,两个侄儿之所以会受难,也是因为她,干脆就把她埋了送到文佑身边去,也省得我儿文佑在地下孤孤单单一个人!”戚夫人捂着抽痛的心口,咬牙切齿说。
“这个我们不管!你自己的儿媳妇,反正是你家人了,要一口棺材埋掉她都随你,但是我那文佑侄儿是暴毙而死,谁知道他如今变成了什么东西,还会不会继续害我们,必须找个道士来收了!”
“对!三弟三弟妹要是不找,二嫂帮你们找!”
果真没过两日,就找来了附近石狮山上一个道观的老道前来。
那自号栖岩真人的老道受过慈溪县中富户不少香火,推辞不过只好来了,刚进戚家门就大惊失色。
“戚家公子暴毙时口中一口气未散,怨气颇深,已经化作厉鬼了!若是不将他打散,怕是整个戚家上上下下都要丧命!”
“快为我设法坛,待我引出厉鬼,将他捉拿!”
戚家大院子里黄符青烟乱撒,哭声叫声捉鬼声连成一片的时候,戚家后院一个小房子里,枯坐着一个女人。
虽然梳着妇人发髻,但看着年纪尚幼,也就十六七岁模样。美人尖、芙蓉面、桃花眼,一身白麻孝服更显清滟。她神情木然,独自坐在阴影下,对隔着几重院墙传来的热闹听而不闻。
她正是新婚之日死了丈夫的郑氏,或者再准确一点说,这具身体是郑氏,内里的魂早在几天前就换了个人。如今郑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名为罗玉静的客鬼。
罗玉静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她来自于几百年后,因为自杀而亡,但她没有就此结束生命,而是成为了这个被困在深宅后院的郑氏,代替她继续活着。
这几日,她常常想,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是因为她死前后悔了吗?
当她从楼上纵身跃下,看见自己家阳台上摆着的好几盆花,开得那么好,她突然就觉得很后悔。
她不能死,她不应该死!
解脱,甚至是报复的快感只存在短暂的两秒钟,铺天盖地涌上来的就变成了不舍和愧疚。
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可是她为了逃避,把姐姐一个人丢下了。因为一时的冲动,她如今必须继续面对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心理折磨与痛苦。
微肿的眼睛里溢出泪水,罗玉静无法控制地哭出来,她正迎风垂泪,一个神情狰狞,双眼暴突,身穿喜服的厉鬼出现。
那是戚文佑,因为暴毙而成厉鬼,几天前郑氏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戚文佑索命。
戚文佑虽然害死郑氏,但罗玉静又来了,厉鬼戚文佑也不愿意放过她,想要让她再死一次。
当时罗玉静才来到郑氏身上,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中,戚文佑朝她扑过来的样子,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戚文佑还狰狞,上去就和他厮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到厉鬼,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