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似懂非懂,只一脸向往,语气轻松,真希望我也能早点和你一样,文绉绉的说话,真好听。
跟我一样?你知道什么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吗?如果我没有夜以继日、积雪囊萤的多年苦功,就算天赋再好也是枉然。有天资,也许事半功倍,但若资质平庸,必然得将勤补拙。虽然不知道叶知秋能学成多少,但一丝危机感依旧如潮水般涌来。我暗暗用力,就算美貌赢不过她,我也绝不想让叶知秋在文房四艺、人情世事上压我一头。
思于此,我不由得望着她那朱唇玉面,单单凭一张脸都能叫人爱不忍释了,若还是柳絮才高、貌才双全的,晟王岂要痴云騃雨,感觉如获至宝了?
我话音刚落,翁晟就迈步进来了。叶知秋见情郎早归,有些欣喜,迎上前去,阿晟,今日怎么那么早回来?回过头,又忙介绍起了我,这是逢春,之前你也见过。当初我被...当初我受伤时,多亏了她的出手相救,才有钱及时请了大夫医治。
他的目光从叶知秋身上越过,由悉心温柔变得不苟言笑。哈,还真是不出预料的神情转折啊。面对他的打量,我安适如常的行礼,照旧是你待我冷、我回你冽的态度,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献媚之色。
臣妇刘木氏,翰林院侍读刘禤之长子刘清慰内室,拜见王爷。
请起,不必拘礼。他的态度比起前两次见面和缓了不少,许是因为我在叶知秋危难时施以援手,又或是因为我自报了家门,他对书香清流一向敬重。你救了知秋,就是有恩于本王。本王知恩必报,不喜欠人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我清浅颔首,将体面话信手拈来,多谢王爷好意。我与娘娘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她陷于水深后热中,我救她是义不容辞的事儿。
知秋才嫁给本王,与京中的名媛贵女还不相熟。若刘少夫人愿意常来陪她解解闷、喝喝茶,本王另有重谢。
翁晟此次回府是为了拿弓箭与其他王侯去郊外涉猎的。不多说几句,便匆匆赴会了。厅内又剩下我与叶知秋。恰逢侍女们端上糕点茶饮,叶知秋笑道,逢春,这是太后娘娘宫中赏赐的,不说寻常百姓,就是官宦人家也无福消受。你快尝尝看。
来之前我也听说太后娘娘很喜欢你,收了你做义女。知秋,你总算苦尽甘来,福慧双修了。
以她现在养尊处优的地位身份,已经不是一个木家、刘家给得起的了。
叶知秋哀婉苦笑,那些京中贵胄表面上对我行礼如仪,背地里都在嚼舌根,说我只不过是靠美色迷惑了阿晟。而且,身份低微拿不出手,配不上他。太后仁慈,怜我是孤女,所以才给了我金枝玉叶的名头傍身。言毕,心情又转好,握住我的手,听说皇上在民间微服私访去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待皇上回京后,会为我举行册封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反正那些参加欢宴的贵妇贵女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结交。
皇上......会出席册封典礼吗?我心惊澜不止,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枉费心机故意走了趟杭州没能遇到,一回京反而喜从天降。
当然啊。叶知秋肯定道。
我强掩欢呼雀跃的冲动,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不但要来,还有盛装出席,别出心裁的来。
逢春,其实这次请你来,除了册封礼,还有一事想倾诉倾诉。
我点了点头,静待她把话说完。
太后娘娘说想在我册封时许我一个心愿。可比起金银财宝、珍珠玛瑙,我更想知道家人的下落,好与他们团聚。所以我请求了太后为我寻找失散多年的父母......
我心头大震,死死攥紧了衣袖下的手绢。没察觉到我异样的叶知秋还在继续说:我记得幼年时初到大杂院,身上是有一块玉佩在的。好像是穆师傅说要替我收好,才交给了他保管。可你也知道的,穆师傅去世多年......
见她目光幽幽,道不完的无可奈何,我才压住心虚,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关心问询:他的遗物应该都在大杂院里。你的玉佩兴许也在其中呢?
没有。她沮丧的摇摇头,哀叹了一声,早就翻过了,但都没有找到我的玉佩。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他早拿去典当了?又或者,他离世那日戴在了身上?毕竟是出去避风头,总要带点值钱的东西以防万一的。
读书有个好处,使人博识有见闻,关于玉石遇烈火的反应,我在书中看过。既然她是想以玉佩为线索寻找父母,那么我就得将线索斩断。于是小人作祟,故意误导,你的想法甚是有理。穆师傅出去避难,大概率会拿些值钱的物件在身上,好做到有备无患。可他是因为仇家蓄意纵火才葬身火海的。如果玉佩在他身上,早就四分五裂、熏黑变干、被埋没在烧焦的灰烬里了。都说真金不怕火炼,可玉石又不是金子。这事情久远,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哪里还能找得到碎玉?
叶知秋秀眉紧蹙,不死心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大杂院的孩子偷了呢?阿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