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望着人,沉声道:“我今日特意赶来寻大哥,其实有些事要与大哥说。”
谢凌川喝着小厮刚斟好的热茶,以眼神示意谢依依继续说下去。
“外头那些流言……”
谢依依放缓声与他说了,他一听却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扬起嗓音将人的话语打断:
“放心!大哥绝对给你想办法压下去。”
谢依依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轻笑了声,他手下火急火燎喊他进宫时,都不曾见过他这么慌乱的神情。
她自是知晓谢凌川这是事事都将她放在了首位,二人的血脉如此,难以改变。
毕竟,她也是如此。
将心比心,若有能力,她亦不希望谢凌川遭受任何流言蜚语。
她起身走到谢凌川身侧,抬手揉了揉他刚褪下厚重铠甲的双手,嗓音轻柔地说道:
“反正现在已经这般了,也不必再压了,左右大哥每日遭受的流言比我多太多。”
压也压不出,这些事都能传进他们谢府了,还有何必要再压。
“不妨,依依再给大哥寻些压力,大哥一并顶着就是。”
她嗓音比外头微微拂过,撩起水面涟漪的春风更暖更柔,仿若那春风抚着人心,一日疲乏都如灰尘般被拂去。
谢凌川惬意地将后背贴在了椅背上,享受片刻,回忆着刚才小妹的话语。
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些什么,蹭地坐直了身子。
“大哥。”
谢依依放缓了手下了动作,又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往后也不准备再嫁人了。”
她知晓谢凌川如今将旁人避之门外,是觉得旁人配不上她,但心底,是想着她能安安稳稳再寻个好人家嫁出去的。
是以,她嗓音再软,那番话也说得极为坚定。
果真,谢凌川眉头一皱,那俊朗的脸上显出一丝严肃,要开始说教她了。
她连忙赶在他之前说道:“我先前跟着那人学了些医术,今日听底下人说谢府西边的古大夫重病缠身,那一片都缺个大夫。”
“可你是个女子!”
谢凌川扬起了声,他实在没料到谢依依竟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他这会儿实在想将那下人给抓起来,好好鞭挞一番。
“无事,南边亦有不少女郎中。”
谢依依没被他吓到,依旧细声与他说着理。
可谢凌川显然未听进去。
“大哥如今权势钱财都有了,怎就不能好好照顾你了?”
他说着捏紧了手里的茶盏,恨不能直接将这陶瓷杯子直接捏碎了。
谢依依倒是听明白了,她大哥并非忧心她抛头露面,是怕她嫌他不顶用,才要自个儿出去寻生计。
果真符合她大哥的性子。
她那双水润的杏眸一弯,继续温声解释道:
“依依只是觉得,闷在府中也寻不到什么事儿做,总归名声也坏了,还不如彻彻底底受了,出去接下那医馆也是寻了个善事。”
说罢,还顿了一瞬,柔柔的声里带了一丝威胁,“如今,依依年岁大了,大哥即便不肯也是无用的。我身上的银两也够我盘下一个医馆了。”
这些银两,是因她救了乐安性命,毫不客气从慕明帆那儿收下的。
谢凌川与她自幼待在一块儿,哪还能听不出她刻意展示出来的威胁之意。
他轻叹了声气,无奈道:“不嫁人就不嫁人吧,反正大哥也能养依依一辈子。”
外面那些个流言的确是拦都拦不住,总归那些人也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他这闭上双眸瘫在太师椅上的模样,显然就是妥协了。
谢依依继续绕到他身后,极为体贴地又给他揉捏起了肩膀。
果真,她想尽法子回来是对的。
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她大哥一人能这般纵容她。
*
叫“济世堂”的医馆没花费多少银子就盘下来了。
谢依依从府里带了两个小厮以及红玉过去打下手。
那位古大夫的徒弟也留了下来。
谢依依前几日就蒙着面坐在医馆大堂前,开了极低的价格替人看病开药。
医馆是附近唯一的医馆,价格也是真的低,还有那位古大夫的徒弟在旁打着下手。
哪怕她是个女子,旁人随口问过之后,便也任她隔着帕子探病了。
半个月过去。
她是谢家姑娘的身份到底未瞒住,但附近邻里皆连几声“活菩萨”“再世观音”将她夸上了天,那流言也进不了寻常百姓的心底,更何况春日多病,周边三四条街都缺不了她。
日子渐渐步上了正轨。
哪怕时常忙碌到暮色黄昏都不得闲,她心中也是舒适的,
到底没什么可令她忧心的了。
她趁着午时悠闲,悄悄伸了个懒腰。
再度睁眼,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