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正骁被顾采真这毫无征兆地抬眸一眼,给看了个措手不及。
他本就觉得不自在,对上少女目光的瞬间,尚来不及分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自己的心倒是噗通一声骤然一跳,像是整颗心脏都弹起来脱离了本来的位置,重重撞在胸腔内侧,引得心口震颤,才又回了原位。
少年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耳根烫得厉害。他毕竟也是强装的淡定罢了,再开口时语气就显出几分色厉内荏来:看我做什么,快再拿一根啊!他端着师兄的谱儿,昂声催促了一句,再星眸一瞪,却这才看到,顾采真的眼眶微微发红,呼吸也似乎有点急促。
这、这她不会是要哭了吧?!
花正骁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他从小不喜欢与女孩子打交道,就是因为在他为数不多与女孩相处的印象里,她们都是娇滴滴的,发生分歧的时候,你想跟她讲道理,她只跟你发脾气;而且,她们还很爱哭。虽然他家嫂子苏昭不是这样的女子,可那也是因为他兄长运气好,得妻如斯,至于大部分女孩子
要说无垢城中,花正骁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露华峰,紫玉仙子郁紫兰门下女徒众多,有时候他替师傅去办事,还没走近就能听到一堆叽叽喳喳的声音,也经常遇到女孩们闹了矛盾吵吵闹闹哭哭啼啼,那真是能令他头大几圈。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觉得女子哭起来好看,还有人专门造出个词儿,赞美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在他看来,要是一场雨下得稀里哗啦,梨树枝头的花早就被浇秃噜了吧。
是以,他可没有容忍女孩子哭的习惯,更没有喜欢看女孩子哭的爱好。
幸好,在之前和师妹顾采真为数不多的日常接触里,他发现后者不光话不多,也从没哭过,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是比较让人省心的。
可就是这么个不爱哭的姑娘,现在被自己惹得要哭了。难道他刚刚的行为和态度,是真的挺过分的了?他心里不禁犯嘀咕。
但是,这会儿,他忽然发现,原来顾采真眼圈红红的样子,还真有点好看不对!他在想什么?!
花正骁掩饰心虚一般,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其实心神一凛,一时不知是该反省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该反省自己方才是否对她太凶了。
再看向少女时,他心底甚至涌起了些许罪恶感,语气不由自主放软了一点,试图找个双方都能下得来的台阶,那个要不,我自己拿一根?用的竟然是较为罕见的带着商量的口吻。
顾采真看着那原本已经快要触及她衣袂的红线,因为花正骁抬起了手,就跟随他的动作,被迫离她远了点。而后,它居然在空中轻轻弯曲着勾起来扭了扭,好似有点生气,又有点不甘心似的。
她在心里哂笑,自己到底是怎么解读出一条线的情绪的?
而且,还是一条只有她能看见的线。
身体里的燥意四处乱窜,血液好像在血管里沸腾,她合理推测自己可能又有些发烧了,因为连眼眶都有种湿润热烘的感觉,仿佛泪腺受不了身体里散发的热意,被蒸腾出了一些生理性的眼泪。
顾采真轻轻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身心疲倦,但这样的情况,她如果放弃压制,谁知道会不会就此陷入幻境之中,再被前世几乎永无止境的情欲回忆纠缠。
看着少女沾染上睫毛的湿润水意,花正骁的呼吸都放轻了。
可千万别哭啊他头皮发麻地想。
顾采真心中则思忖着,在幻象的作用下,自己大概确实是吻过季芹藻或者是被他亲了的但他当时不肯承认,只说是为她渡气,硬生生解释成了事且从权,她当然不会就此揭破。可依着花正骁的脾气,如果她待会儿失去理智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她咬牙暗自运法压制身体里的燥热,并把注意力尽量放在红线上了。之前,她就曾尝试总结过:
第一次看到花正骁身上出现红线,是在山下,她发作醒来后。
第一次看到季芹藻身上出现白线,是在晚来秋,她发作醒来后。
第一次看到池润身上出现黑线,是在晚来秋,但不是她发作醒来后。
对象不同,线的颜色不同,出现的地点不同,出现的时机也不同。
虽然其后她也见过它们几次,但更加找不出几者间的共通点。
只是,这些线似乎都有意要靠近她,接触她,虽然目的不明。
直到现在,红线又出现了,却也更加显得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了。
她现在虽然处于迷魂掌和巫毒潜在发作的状态下,但神智尚且能够控制。相比为人细心的季芹藻与心窍通神的池润,花正骁年轻单纯,她不如借机仔细观察一下,能不能得到些别的线索,最好是能主动与红线接触一下,看看它的反应。
呵呵,看一根线的反应?顾采真在心里稍稍感叹了一下,自己这都是在认真地思考什么奇葩的问题。可她总觉得,如果由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