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停在殿内,婵玉便听见抱着她圣人闷闷咳嗽了几声。胸膛震动,隐忍着微颤的呼吸打在她的发顶,却始终紧搂着她不放。
婵玉本该用劲挣脱,可听到那轻微的咳嗽声,便又不忍了。
抬起的手抚在圣人背后,轻柔地顺着脊柱而下。
在她抬手的同时,圣人搂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像是生怕她要逃脱。等发现她不是要挣扎,而是给他顺气后,他便笑起来。抓住她的力道也松了些许。
半晌,感觉到圣人已经缓和过来,婵玉收回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低声道,“师尊……该放手了。”
像是在说他现在该松开她,更像是在提醒他另一种深刻的含义。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教主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清冽的上清气息盈满,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就贴着她的耳,带着她的心跳都乱了节奏。
方听得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沉沉道,“为师的心意,你当真不晓吗?”
一瞬间,婵玉浑身一颤。恨不能捂着耳朵,当从未听见。
用力在圣人怀里挣扎,依旧挣脱不开。她只好保持推拒的姿势,声音发抖,带着泣音,“弟子对师尊,只有尊重。请师尊莫要再开玩笑了。”
“只有尊重?呵……”
教主稍稍松开她些许,死死盯着她垂下的眉眼。蓦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语声低哑,带着不送拒绝的威慑,
“你这般低着头,不敢看为师。说出的话,吾怎能相信。”
他的指节并未使劲,婵玉却觉得自己的头颅有千钧重。双拳都握紧了,可再怎么用力,好似也沉沉得抬不起来。
只能道,“师尊多想了……”
“是不是多想——”
圣人抚着她的脸庞,摩挲着,缓缓道,“你若敢看为师,吾不信,你对我全无情意。”
全无情意?怎么可能呢?
她一时心慌意乱。
只能拼命暗示自己去回想那不堪的过去,挖掘心底最深的疤痕。
“土行孙”“有夫之妇”“圣人”……她狠咬一下唇瓣。任由道道疤痕被强行掀开,剧烈的疼痛带给她可贵的清醒。
婵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圣人清隽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
他生得真好看。剑眉星目,朗朗如明日。纵是面色苍白,却只添了虚弱,让人心怜。
他对她也好。收她为徒,给她容身之所。十年里日日相伴,讲经说法,答疑解惑。又赠她法宝仙衣,带她去三山关故地重游。
他是圣人,受众生叩拜,生来不凡。
而她六合星君,封神前不过是一届凡女。长得美是她唯一的优势,但在没有足够实力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也是造成悲剧的根源。
莫说她是将门女,精通武艺,在那时也是错。
哪吒第一次见她,骂她“乃五体不全妇女。不守家教,露面抛头,不识羞愧。”
那正是世俗对她这等女子的态度。
她不知道吗?当然知道。就算深知世俗的态度,她也还是从小努力习武,抛头露面。就是想给自己多一份自主,愿在沙场与男儿争锋,不愿做那闺阁里身不由己的娇娇女。
她本来是成功的,也是骄傲的。
发手五光出掌内,纵是仙凡也皱眉。
男子都不及她。
可是土行孙出现了。那等五短身材,丑陋才貌,猥琐好色之徒。只因是仙家弟子,也敢强上了她。且大大方方对她说一句,“我不算辱没了你”。
那惧留孙掐指一算,说他们是天定姻缘,男才女貌。姜子牙一句先成好事,便将她美梦断去。被捆仙锁绑着入了洞房。
从此羽翼折断,骄傲被踩进了泥里。她的不屈和努力,终究难逃世俗。
追在土行孙后面去死,旁人看来是夫妻情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早就不想活了。
到后来上了天庭,重塑仙身后的二百年,她死守清白。不肯让土行孙再碰。
可是不堪的过去,抛不去。
上清圣人愈是好,她便愈是胆怯。总觉得像另一个世界的婵玉那样明媚骄傲,像没有阴霾的太阳那般,才能配得上圣人。那个婵玉,活成了她梦想的样子,就够了。
而她……还不够好。
“圣人,多想了。”
她阖了阖眼,再次睁眼时,已是全然的冷却下来。
红裙的女子面色发白,神情更比冬日的雨还要凉。她毫无所惧地对上圣人怀有期待的眼,一字一句,讲得无比清晰。
“弟子对恩师,只有敬重。从未有过超出师徒伦理的感情。请圣人,自重。”
一句话说完,婵玉看着青衣的圣人眼中的光亮由璀璨变得晦暗。
“你……”那嘶哑的嗓音只吐出一个字,后面的,仿佛都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半晌,教主哑声问她,“当真,从未有过?”
听